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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政治与法律》2008年第9期 我国技术合同无效制度的立法缺陷 ——评《合同法》第329条 王宏军( （天津商业大学法学院，天津 300134） 摘要：我国的技术合同无效制度主要规定在《合同法》第329 条，其集中体现了技术合同部分的合同自由与限制的矛盾。在该条中，将侵犯他人技术成果的技术合同规定为无效，对相关的合同自由限制过重；而将非法垄断技术、妨碍技术进步的技术合同仅规定为无效，对相关的合同自由限制又过轻，可概括成“过犹不及”。对此立法缺陷，亟待予以解决。 关键词：技术合同无效制度；《合同法》第329条；合同自由及限制；“过犹不及” 我国《合同法》第329 条规定“非法垄断技术、妨碍技术进步或者侵害他人技术成果的技术合同无效”，其是有关技术合同无效的一条特别规定，该条与《合同法》第52条一起，构成了《合同法》中的技术合同无效制度。对该第329 条，学界已进行了一定的探讨。比如，在研究对知识产权滥用的立法规制时，从竞争法的角度，该条的前半部分经常被人谈及，但从合同法的角度，对之进行思考的却很是少见；还有学者认为将侵害他人技术成果的技术合同规定为无效，对我国技术产业的发展极为不利，但这种观点并未引起足够重视，而且相关论者的理论视野也有待进一步展开。尤其是，看似因欠缺一个适合的理论平台，既有的研究停留在对该条“分割式”地讨论，因此难以实现对该条、进而对我国技术合同无效制度全面地把握。鉴于此，从合同自由与限制的基本理论出发，笔者认为，该条简约规定的背后，存在着较严重的立法缺陷，主要是，其将两类根本不同的技术合同皆规定为无效，造成了对合同自由在限制上的“过犹不及”，既过重又过轻。以下对此详述。 一、《合同法》第329条之解析 《合同法》第329条包含完整的构成要件及法律效果，属完全性法条，可以构成合同当事人行使请求权的规范基础。 构成要件为某一完全性法条在适用时所针对的具体事件或说案件事实。《合同法》第329条关于构成要件的规定在用语表述上十分简约，为获得到进一步地理解，需借助于《合同法》的其它条文及相关的司法解释。 所谓“技术合同”：依《合同法》第322条及342条的解释，总体上包括技术开发、技术转让、技术咨询以及技术服务合同四类；其中，技术转让合同又可细分为专利权转让、专利申请权转让、技术秘密转让、专利实施许可合同。由于在技术交易实践中，运用最多的是技术转让合同，本文的探讨主要围绕着该类合同展开。 所谓“技术成果”：依《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技术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2004]20号第条是指利用科学技术知识、信息和经验的涉及产品、工艺、材料及其改进等的技术方案，包括专利、专利申请、技术秘密、计算机软件、集成电路布图设计、植物新品种等第条但另一方面，“在某种意义上，一部合同自由的历史，就是合同如何受到限制，经由醇化，而促进实践合同正义的记录”；合同自由不能不受到限制，否则合同法的实质正义便无法实现，合同法从近代到现代的发展对此予以了充分地说明。因此，合同自由及对其限制构成矛盾关系，并成为合同法的核心问题，对自由之边界或限制之正当与否，需要不断地进行反思。在我国《合同法》中，对合同自由的限制有多种制度安排，其中最重要的是合同无效制度。依《合同法》第52条的立法精神，某一合同被认定为无效，主要是因为其违反了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而从利益冲突的角度，实质是因为该合同损害了不特定的第三人利益、社会公共利益或国家利益（以下将这三种利益简称为公共利益），深层的理论根据在于，损害公共利益是可以对合同自由施加限制的唯一理由，同时也是可以规定合同无效的唯一理由。如果未损害有关公共利益而规定合同无效，则合同双方本应享有的自由就未能享有，因此从合同自由的角度看是不及；反之，从限制的角度看，则是限制过多或说无效的后果过重。如果已损害有关公共利益、且已规定了相关合同无效，固然符合《合同法》第52条的立法主旨，但还要进一步追问，仅规定合同无效的法律后果是否过轻，如过轻，则可说合同双方所享有的自由过多；反之，从限制的角度，则是限制或说无效的后果不及。因此，在合同无效所涉的自由与限制的关系上，自由的不及意味着限制的过重，而自由的过多意味着限制的不及，这实际上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更复杂的情况表现为，如果某一综合性的无效规定，同时存在着自由的不及以及过多的自由，那么从另一个角度，则意味着同时存在限制的过重以及限制的不及，在自由意义上的“过犹不及”，对应着相反方向的，在限制意义上的“过犹不及”。 笔者认为，《合同法》第329条恰恰是这样一条综合性的无效规定，在该条中，令人惊奇地混合了自由的不及以及过多的自由，或者说混合了限制的过重以及限制的不及，因此，该规定在整体上存在着“过犹不及”的立法弊端。在下文中，我们将从限制意义上的“过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