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民族文学史观简论-四川大学比较文学重点研究基地.pdfVIP

“多民族文学史观”简论 徐新建1 摘 要：近年来，随着“重写中国文学史”实践的扩展，有关中国文学的“史 学史”研究逐渐引起学界关注。因此同时，如何客观地理解各少数民族文学在整 体“中国文学”中的地位和关联，也成为不可忽略的议题。这两个方面都涉及到 对不同“史观”的反思与研讨。本文在夷夏互补的背景下论述“多民族文学史观”， 强调“中国”概念同时具有的结构性与过程性，把文学同史学结合考察，提出“多 历史”与 “多文学”的观点。 关键词：中国 民族文学 多民族文学史观 引言 自2004 年冬季以来，接连三次在成都、南宁和西宁举办的三届 “中国多民 族文学论坛”研讨中，出于对少数民族文学重新定位和对中国文学整体把握的思 考，来自各地不同机构的学者们逐步提出了需要从多民族关联的角度关注文学史 观的问题，理由是不如此便不能完整地描述中国作为多民族国家的基本面貌及其 文学构成。这样便引出了一系列相关讨论。在我看来，其中包含的问题已显示在 此命题的主要词语之中，即 “中国”、“文学”、“多民族”和 “史观”。不过，几 个词语看似简单，深究起来却实属不易，前后左右，涉及繁多，需要逐一辨析。 本文在夷夏互补的背景下论述 “多民族文学史观”，强调 “中国”概念同时 具有的结构性与过程性，把文学同史学结合考察，提出 “多历史”与 “多文学” 的观点。 一、“国别文学史”的由来和影响 1 徐新建，教育部人文社科基地四川大学 “中国俗文化研究所”教授，文学人类学专业博士生导师。 1 为特定地方与人群的文学写史，若借用人类学的方式来看，相当于对其实际 的文学事像作 “田野考察”，然后完成历时性的 “民族志”书写。这样的过程， 表面看只包括三个步骤，即观察、描述和解释；实际上不仅涉及了书写与对象的 关系，而且体现了写者自身的处境及其对“田野”的意图、掌控乃至发挥和删减。 如果说前一个部分主要与书写行为的外在环节相关的话，后者则关联到这种书写 之所以产生的内在动机及其赖以支撑的文学和史学观。 近代以来，汉语学术界以《中国文学史》为名的著述层出不穷。著者们把“中 国”作田野，并多以“国家”为主轴、“朝代”为分野，掀起了为本土文学作“民 1906 族志书写”的一次次热潮。若从窦警凡的《历朝文学史》（ ）和林传甲的《中 国文学史》（1910）算起，这样的书写持续了近百年。其成果可视为 “国别文学 史”类型。在文学和史学的观念上，这种以中国 （历朝）为名的 “国别文学史” 书写虽然也因人而异，但在总体上则突出着一些相近的特点，比如“文学国家化” 与 “汉语中心观”，以及 “万世一系”和 “华夏正中”的历史表述，等等。 联系当时的背景，这种书写的形成，在政治上主要受制于 “天朝体系”的崩 溃和“民族国家”创立；在学术上则出自对本土传统的叛离、改造与对西学范式 的接纳和对应。例如，同时倡导“小说界革命”和 “史界革命”的梁启超立志以 “新史学”方式撰写 《中国通史》和 《中国文化史》，然后把 “文学”作为有机 篇章列入其中，以彰显本土传统的久远、丰富和完整。也就是说，梁是把中国文 学作为“国别史”的组成部分来看待的。他的坐标是已演化为“民族－国家体系” 的现代世界，参照对象是欧洲列强。参照的目的，用梁的话说，是要用盛大典礼 2 迎娶 “西方美人”，“以亢我宗”。 那么，在这样的国别史书写中，文学何以重要？换句话说，为什么要把文学 挑选并凸显出来，镶嵌进 “国别史”的框架之中？梁启超表述说： “凡一国之能够立于世界，必有其国民独具之特质，上自道德法律，下至风 俗习惯、文学美术，皆有一种独立之精神。祖父传子，子孙继之，然后群乃结， 国乃成。” 2 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第一章 “总论”，《新民丛报》3 号，1902 年3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