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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咏叹 中国青年报记者 雷收麦 李伟中 叶研 实习生：贾永 中国青年报编者按：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作为一段震撼人心的记忆，留在了1987年的中国历史以及人类同大自然相互认识的史册上。 在熊熊的烈火面前，我们顽强的人民，我们英雄的军队以及参与这次扑火的许许多多的人，在党中央、国务院的直接部署指挥下，经过殊死搏斗，夺取了这次扑火斗争的胜利。毫无疑问，他们的业绩真正是赴汤蹈火、彪炳史册！ 然而，这毕竟是一场悲剧。 这场悲剧肇衅于何时？蕃衍于何方？在对自然、社会、人相互关系的深入探究中，人们自会得出超乎大兴安岭之外的种种结论。而这结论最终将会使我们更加理解我们的国家，理解我们的改革。 本文是继《红色的警告》（6月24日）之后，本报就大兴安岭火灾发表的又一篇通讯。我们希望尽可能如实地记录这些灾变的史实，献给关心着这场灾变的人们。献给在改革中前进的祖国。 无情的焚烧，无情的冶炼。 在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的熊熊烈火中，我们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在巨大的灾难面前，被焚毁、被升华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人的灵魂。 自我保护——人的种种选择 自我保护——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然而，当自我保护的能力在灾难面前显得那样渺小时，人哪，你将做何选择？ A 生死离别——在那悲怆的瞬间 漠河县那位本来就不远透露姓名的工作师傅，吞吞吐吐的叙述了他的逃难经历，一个五尺高的男子汉，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大火临近了，他扶着年迈的老母亲，扯着两个刚刚懂事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大火拖着浓烟，以比汽车还快的速度从后面追过来。附近都是呼呼燃烧的火苗，没有一处安全地带。越是焦灼，步子越慢，尤其那年迈的老母亲，紧张得难以支撑自己的身子骨，更谈不上走路了。身后大火还一丈一尺的逼近。 眼下，已经没有能力把母亲和两个孩子一起带走了。他只能顾及一头，否则就会一同葬身火海。 进退维谷，老母亲是万万不能扔下的！他老人家那么大年龄，行动缓慢，扔下，就等于把她掷给了死神……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沙丘，急中生智，他把两孩子叫到身前：“爸把你们埋在这儿，千万不要乱动，火一会儿就能过去，把你奶奶送走，爸再来接你们。” 烟很浓，孩子们看不到爸爸眼角的泪花。懂事儿的孩子乖乖得趴在沙坑里，沙子，一把把埋在他们身上…… 他回头望了望沙坑里的孩子，背起老母亲，甩开大步，追赶逃难的人群…… 当他返回来时，火已经烧过去了，沙坑里的两个孩子虽被烧伤，却保住了生命。看着那些被大火夺取生命的遗骨，他不免有几分庆幸，多亏了这个沙坑！ 并非每个人都能遇到这样的“沙坑”。 在她和丈夫之间，只能有一种选择！ 烈火近在咫尺，她，一个被阿木尔林业局连年名为“三八红旗手”，已哭成一个泪人。 十余年前，丈夫因公负伤，瘫痪在床。她守护着他，照料着他，如同侍弄襁褓里的孩子。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两颗心早已熔铸到一起。她给他带来了生的勇气，活的乐趣。 “不能背你走，我就守着你。要死，咱俩也死在一块。”一个孱弱的女人，在烈火面前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要真的爱我，可怜我，快带着孩子逃命去吧！”不能让她为自己殉葬——一个瘫痪的男子汉的抉择。 “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求求你了，不为别的，只为了咱们的孩子，快，快走吧！” “不。”以双泪眼注视着丈夫。 “快走，你快给我走，你这是在坑害我呀……”他挣扎着，发怒了，就像一头狮子一样吼叫着。 生死离别。她走了，泪人似的带着孩子走了。 大火，吞噬了她的家，大自然撕毁了一个和谐的家庭。 自我保护——无论是保护自己的骨肉亲人，保护自己的财产以便灾后的生存——这便是人类得以生存，得以繁衍的最原始的动力。 B赵老爷子的呼唤与张宝玉的剖白 5月7日23时30分，阿木尔林业局的广播、电视一遍遍地播送紧急疏散通知。太晚了，许多人并没听到，这个时间里，母亲已经搂着孩子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五处靠西头第一家，信丰木场的老共产党员赵喜荣。 他也没有听到广播通知。 红彤的火光映着夜空，呼啸的大风挟雷携电。被火光和大风惊醒的赵喜荣不觉大吃一惊：“大火烧来了，得叫醒邻居们……” 他敲响邻居的们的窗棂，“快！大火进镇了，快起来向河边跑！” 一家、两家、三家……被惊醒的群众拖儿带女撤向安全地带。 赵喜荣和老伴及小外甥惨死在自家地里。人们猜测，他叫完邻居回去领老伴和小外甥时，被大火堵在屋里，没法子，只好钻了地窖。 “赵老爷子的呼唤，救命的呼唤，一直响在我们的耳边。”一位被救的邻居说。 漠河县木旋厂厂长张宝玉模样挺英俊，他曾当过消防警察，知道“火”是怎么回事。 5月7日晚上，大火烧到桥头贮木场，他爬到房顶上一看，糟了，西北风刮得飞沙走石，碗口粗的大树被刮断，火头正向镇里蔓延。还有啥说的，赶快跑。 他有一台破旧的解放牌汽车，一个车轮被刮断，几个工人正七手八脚地装车轮。 “要说有私心，我有。”他坦诚地说，“不瞒你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