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仁斋东涯父子对太极图说的批判-清华学报.PDF

DOI: 10.6503/THJCS.2016.46(3).03 伊藤仁齋、東涯父子對《太極圖說》的批判∗ 陳威∗∗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 摘 要 本文透過伊藤東涯留下的《太極圖說》批判論著 ，觀察日本儒學史上重要儒者伊藤 仁齋、東涯父子對《太極圖說》的解讀，藉此發掘更多堀川學派的思想展現之處。仁 齋、東涯的主要意圖在於指出周敦頤與先秦孔、孟儒學的落差，以及朱熹之解不合周敦 頤意旨處，同時對《太極圖說》提出自身解讀。堀川學派的《太極圖說》批判，有無法 否認的誤解之處，但其中也不乏值得參考的地方。透過相關探討，我們除了可以更加瞭 解仁齋父子的《周易》相關思想之外，也可以看到一種與朱子學不同，而立基於堀川學 派公共哲學典範的《太極圖說》詮釋。 關鍵詞：伊藤仁齋，伊藤東涯，《太極圖說》，《周易》，日本儒學 ∗ 本文初稿以〈伊藤東涯的《太極圖說》批判〉為題，發表於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成均館 大學韓國周易大全編纂組主辦之 「周易國際學術研討會」（臺北：2015 年 1 月 5 日），蒙金培 懿教授提供諸多意見，又獲《清華學報》編委會和兩位匿名審查員惠賜修改建議，以及刊物編輯 的費心協助，在此一併謹申謝忱。 ∗∗ 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博士後研究人員，電子郵件信箱：897weijing@ 清華學報 新46 卷第 3 期（民國 105 年 9 月）第495~523 頁 496 清 華 學 報 一、前言 談到中國宋代以降之儒學，不能迴避《太極圖》和《太極圖說》。它們取徑於 《易》學，成於周敦頤之手，而為朱熹所發揚，藉此闡明理氣論與天道性命相貫通 之思想，並置之於《近思錄》卷首，其重要性自不待言。另一方面，《太極圖說》 的「無極」一詞，向來即為相關爭論的焦點，朱熹與陸九韶、陸九淵兄弟對此有所 爭辯，此人盡皆知之事。此外，《太極圖說》理論中令人難以忽略的道教內丹修 煉、「取坎填離」工夫的影子，也成了學者們的注目所在。這涉及到其後儒者們所 關心的儒道之辨問題，而《太極圖》和《太極圖說》在這方面成為聚訟不已的研究 對象。1 總而言之，《太極圖說》的重要性，在於讓我們了解朱子學的思想資源， 以及宋明清以來儒學論爭之一面。歷來汗牛充棟的相關研究論著，主要的關心對象 也在於這些問題。 儒學是東亞世界思想的共同話題，《太極圖說》的探討不可能只發生在中國儒 者社群之中。在東亞世界發揮重大影響力的儒學，主要是朱子學系統。因此《太極 圖說》勢必成為共同的閱讀經驗。例如朝鮮儒學也曾發生無極太極之辯，涉及朱子 學的理氣、工夫等諸多議題。2 在日本方面，十三世紀以降，朱子學隨著自中國返 日的禪僧傳入日本，從而逐漸生根，在日本的儒學理解上發揮影響力。江戶時代 (1600-1868) 是日本儒學發展至高峰的時代，此時印刷趨於發達，有助於書籍傳 播，人們的閱讀需求也提高，這些因素都有助於提升儒學對日本社會的作用。3 再 加上從中國、朝鮮輸入的書籍增加，這種種因素都使得儒學的參與者大幅提高，刺 激學術發展，他們有充分的能力進入曾在中國發生的儒學議題。就《太極圖說》而 言，朱子學者會跟隨朱註，闡發其中義理；反朱子學者也會透過對它的批判來表達 自身思想。本文透過江戶時代堀川學派代表人物伊藤仁齋 (1627-1705) 及長子伊藤 東涯 (1670-1736) 的《太極圖說》批判為研究主題，觀察其進行模式及所涉及的基 1 關於歷來的《太極圖》和《太極圖說》相關的論爭重點整理，見鄭吉雄，《易圖象與易詮釋》 （臺北：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04 ），〈周敦頤《太極圖》及其相關詮釋問題〉，頁229-303 。 2 這方面的探討，見楊祖漢，《從當代儒學觀點看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