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岁月如潮序.docVIP

序 刘晓文 教语文，我算是刘耀然老师的亲传弟子；当教师，有人说我是刘耀然先生的衣钵传人；与刘耀然先生相交，我视为今生之幸。也许有人要说：刘耀然？特级教师吗？哪一级领导？我说：他当过中学校长，但自己辞了。教书近四十年，一直没丢下粉笔，没出过佐坝乡。或许有人会笑我孤陋寡闻，名师名家那么多，为何眼中仅这么一块井口之天？我要说，高山大海固然壮观，但对于一只铁定出不了水井的青蛙而言，其意义并不比井中泥沙砖石重要，当一个教师，供你翻腾的空间也就是学校班级，一班一课之工应该比扶揺九霄之志更重要。虽然关于元帅士兵之争由来以久，但我一向认为，这世间确实需要更多安于做优秀士兵的人，刘老师应该属于这一类了。 我在刘老师身边读了两年书。当时，已经混完了两年的佐坝乡（那时叫佐坝区）首届初中重点班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刘老师应该是专为我这个班而被调往工农中学（现在的王岭中学）的。他的第一节语文课给了我们耳目一新的感觉，不是大家早已厌烦的“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写作特点”模式，他喜欢用优美的文学语言，给我们再现课文中的场景和细节，再辅以强闻博记的引用，偶尔还朗诵一段自己创作的诗歌……课后，像虞汉得、范金苟这些平时根本不听课的大侠们也一起赞叹“有水平”。若干年后，当又一位姓刘的语文老师站在高中学生面前摇头晃脑地卖弄诗经史记唐诗宋词时，其实种子就是从那里种下的。 我在刘老师身边当了很多年学生。85年师范毕业，得先生之力我进洪岭初中当了一名语文教师，并且多年与先生教平行班，那几年在课堂教学方面所得的收获是之后任何一个阶段都不能比的。我们相互听课，反复讨论，常常将同一篇课文各自教一遍，然后互相评判其中的得失。先生当时给我的是一个非常平等宽松的教研环境，对我的意见总是相当的包容和尊重，我在他身上，不仅学到了师范理论课中无法学到的实践经验，更重要的是接受了一种对事业孜孜以求的精神。现在，我有时也以老教师的身份去游说年轻教师多听课，但多数回应是冷漠和敷衍，这就不能不让我徒生“人心浮躁”之类的感叹了。 先生就要离开站了四十年的讲台了，这多少让我们有些光阴易逝的感伤，然而，我们更多的还是替先生完美收官而高兴。上下班路上，穿行于王岭小镇，耳闻茶馆中麻将声声，目睹酒店里觥筹交错，有时免不了为自己踽踽独行而迷茫。偶尔读到《诗经·邶风·雄雉》：“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诗中，对德行的诠释就是无害人之心，无贪求之欲。我知道自己还缺少一点先生的淡定，要做到四十年如一日，需要多大的定力！ 先生想在退休前出一本集子留做纪念。这一想法也正好合了我们这群弟子的心愿。我同师弟张琼志、吴卫华、吴建平一起承担了文稿的整理和录入工作。先生提供给我们的文稿，时间跨度大，内容和体裁都不统一，我们也不想刻意进行整合，力求保持原貌。 我觉得先生这本集子，按时间顺序就可以自然地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以诗歌为主，记录了先生年轻时对文学的追求；第二部分以教学论文为主，记录了先生在教坛辛勤耕耘的足迹；第三部分以散文为主，是先生对教学生涯的总结和对人生的感悟。从这本集子中，我们能得到什么呢？文学审美，教学经验，人生智慧？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从中解读出了三句话：1.一个对文学缺乏热情的人最好别当语文教师。2.一个只顾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的人，只能为“匠”而成不了“师”。3.一个不善对生命进行清理的人，注定没有资格做别人心灵的引路人。先生自己在后记中说：“此事不关风与月，独将自己晾与晒”。在淡泊的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坚守玲珑之塔者的心路历程。 先生令我为这本集子写一个序， 这就让我有点惶恐了。在我印象中，为人作序的人，要么以文采令作品增色，要么有名气让著者沾光。先生诸弟子中，位重名高者甚众，本不该轮到我的身上。受此荣托，我感到了先生对我的抬爱和鞭策，更感受到了先生对我们这些“草根族”后辈的殷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