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前期多元复合货币结构下的困惑与对策-清史研究-中国人民大学.PDF

２０１６年８ 月 清史研究 Ａｕｇ． ２０１６ 第３期 Ｔｈｅ Ｑｉｎｇ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Ｎｏ３ 　 学术专论 清代前期多元复合货币结构下的 困惑与对策 何　 平 ［摘要］ 清代前期发挥作用的是白银、 铜钱以及会票等民间自律货币并存的多元复合货币结构。 清初废 银论及萧条说， 将白银作为社会衰败的原因， 是从货币的职能和功能进行了片面的解读， 白银的货币化表 明中国的价值尺度实现了摆脱铜钱的根本转换。 银钱比价的变动， 决不是两者在供求上简单的数量关系， 而是反映了基于金属货币的自然特质在质量不一、 金属货币的非货币化前提下不同阶层货币占有的不均匀 和财富分配的不平等， 从而出现 “白银陷阱”。 突破金属货币数量限制的尝试仅限于基于基层共同体和行业 组织人的信任为基础的自律货币会票之类， 一国一通货性质的信用货币创造机制由于缺乏制度改进在清代 前期未能实现。 ［关键词］ 十七世纪危机　 银钱比价　 白银陷阱　 民间信用货币 ［中图分类号］ Ｋ２４９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００２－８５８７ （２０１６） －０３－００５８－１７ 　 　 中国十七世纪危机与康熙萧条是白银短缺所致？ 清前期银钱比价波动的原因何在？ 为什么会 出现 “白银陷阱”？ 如何突破金属货币的数量约束对经济发展的障碍？ 这些问题都是研究清前期 经济与社会现象时需要明确回答的重要主题。 明代万历九年 （１５８１） 实行一条鞭法， 赋税征银， 白银货币化的过程完成， 中国货币发展 的历史由此迈入银钱并用为主体的复合货币结构的时代。 清承明制， 在货币制度的选择上， 逐渐 形成了货币主体上的 “大数用银， 小数用钱” 的双层货币结构。 但由于在这两种货币形式之外， 民间自发地创造出自律的货币形式 （如会票之类）， 实际承担着经济生活中特定领域和特定时空 的货币职能， 所以， 清代的货币结构仅仅从货币形态上而言， 应当称作多元的复合的货币结构。 正是在这种多元复合的货币结构下， 产生了一系列重要的货币问题， 引起当时人们的不尽思索， 诸如废银论、 银钱比价的波动及其财富分配效应， 当时的一些思想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是， 从政策实践来看， 仍然没有找到合理的出路。 即使后来的人们作为学术问题， 对这些问题的本质 和意义的认识， 仍然是人言言殊， 莫衷一是。 其中的核心问题是， 对当时经济发展阶段与货币结 构、 形式及其功能的认识存在偏差。 本文试图从清代前期具有代表性的货币思想出发， 对当时人 们和当今学术界关注的主题从观念史的角度考察清代货币实践和对策的一般理论意义， 以期更加 ［收稿日期］ ２０１６－０４ －１７ ［作者简介］ 何平 （１９６５－）， 男，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货币金融系教授， 中国财政金融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 北京 １００８７２； ｈｅｐｉｎｇ＠ｒｕｃｅｄｕｃｎ ［基金项目］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课题 “清代货币结构体系与财政货币化” （１４ＪＪＤ７７００２０） 的研究成果。 ５８ 合理地解读清代货币问题的本质和内涵， 为正确认识清代社会经济发展的本来面目创造条件。 本 文主要就以下问题进行考察。 第一， 废银论的理论依据和对策的本质。 第二， 银钱比价变动除了 在数量控制上的特征外， 其本源性的问题何在？ 第三， 纸币理论的条件和对策。 第四， 货币形式 选择的财富分配原理 （阶层影响）。 废银论与十七世纪危机 明末清初的废银论和十七世纪危机都将白银的使用和短缺作为给中国经济社会造成负面冲击 的原因， 实际上它们对白银功能解读的视角却完全不同。 要真正弄清白银问题在当时经济社会中 的地位， 重要的途径之一， 是充分了解当时人的感受和认识。 清代货币中的核心问题， 长期以来， 白银的外部供给及其数量变化成为人们讨论明清经济繁 荣与萧条的主要议题。 白银货币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