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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的逻辑 宜春一中 李方斌 冬季的时日总是昼短夜长，所以晨光也总是来得特别晚，每每都得司晨的鸡啼响过几遍之后，方才姗姗来迟，如梦魇时挣扎着的双眼最后的那一霎那清醒。 闹钟响过之后，我从睡梦中懒懒醒来。哥曾经对我说过：在外面打工的日子，都是早上6:30起床，中午仅有一个小时供吃饭，休息，午休是从来没有的，然后每天晚上十一二点才匆匆睡觉。哥哥在说这些时表现出惊人的平静和自然而然。哥读书不多，外出务工之后，他愈加地感到读书的重要，每个月都会抽出一部分钱买书。他有一个平凡人的梦想，如此真实，并一直努力着。 今年首次为家里写了一副春联，毛笔字是不怎么好的，但爸和哥都说，怎么说都是自己写的好，可以可以。于是便从命了，因为是龙年，所以写为：龙御祥云承福至又是新春，和平喜乐一家人还续善缘。借以希望全家人能平安幸福，和睦欢喜，共同努力，也算是全家人在新年的约定。 报晓的雄鸡啼声此起彼伏，一声未落，另一声又都起了，让人联想到波浪的追逐，雄鸡恪尽职守地做着这一切，就近的鸣声大些，听得真切，每啼一声，便是四个调：咯咯～咯～～咯～～～。远处的却模糊了，仿若从悠远的历史长河那端传出的余音，缠绵缭绕。 远处的山被屋脊阻挡，只能看见一角，晨曦中山影如墨，就近的苦楝树探出的一角所触及的，是轮廓模糊地农家瓦楞，晨光裹挟里，一切都是静默的，似乎有一种庄严和神圣在这个古老的小镇上空蔓延开来。这种静默，令人舒适和感动，一种干净的感觉。 邻家的阿婆哈欠了一声，接着便是摸索找衣服起床的声响。长一辈的村民都起得早，田里、地里、屋前、屋后，有着忙不完的事。妈便说：“死婆娘哎，就起床了啊。”村里的确很静，即使隔着一扇墙和一层楼，妈和阿婆也可以自由地交谈。继而便响起了舀水的声音，锅盖的移动，菜刀的翻转，案板的碰撞，锅碗瓢盆的交响。“落雪哦！”阿婆像是自言自语。她的声音透露出一种温暖，语气平和而洪亮，外面的雪粒子碰撞了屋顶，啦啦直响。在这种天作与人为的交响中，天便渐渐地睁眼了。 邻家阿婆今年已经六十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印象中的阿婆似乎从未有变化，她似乎与六十这个数是相距甚远的，可是就在我的放心她永远不会变老的时候，六十却悄然降临了。不过，对于自己的耳顺之年，她倒很欣然的样子，满脸笑意地谈着生日时得请和尚念几天经的事情。她和丈夫一直在家，起先是养育外甥，他外甥是我儿时的玩伴，和我一般大。之后便养育孙子了，也把持家务，养猪，种田，也能活生计，盖新房的事情也都是两老操持的。她近些年总是笑了，她老伴从我记事起便是乐天的印象，在老家那几年没电的时期，老家的山水总能听见他在晚饭之后的胡琴声，他的胡琴拉出的旋律如老家般悠远而古老，在往后的岁月中总在我的脑海中缠绕。关于阿婆的性格却是无意识的，可是，如今的她确已善于笑了，逢人逢事笑着过。 老家时我们两家便是邻居，都是不计较之人，爸妈是我的长辈，阿婆是爸妈的长辈，爸妈和阿婆夫妇成了忘年交，相处得格外融洽。小时候家穷，两家谁煮了些米粉或者炖了个排骨汤，也是要彼此端来端去的。 每次放假回家或者开学离家，她总会请我吃顿饭，偶尔回家，也是要做些好吃的端来。那些时日父辈们都有一个隐秘的梦想，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像谁家谁家一样，在镇上住上砖房，现如今大家生活都好了，早已不在乎那一碗粉或者一锅排骨汤，但是情谊甚笃。当初决意搬出老家到镇上住的时候，便已经决定到镇上时还做邻居。两家同样的规划，同样的平方，同时施工，也同时完工。阿婆说：“从这一代开始，我们两家要世代交好。”是啊，老家做邻居还没做够，搬家后还做邻居，这一代做邻居还做不够，还要世代为邻。 永世交好，这是我们两家人共同的约定。 谁家小孩的哭声为这个晨曦平添了一份安宁，晨光退去朝阳继，雄鸡又啼还懒起。有长辈们的疼爱，孩子们都心安理得地在被窝里酣睡着，等待着唤起的叫喊。村里的青壮年少都外出务工或读书去了，只是在春节这样的节日才回来团聚，像阿婆领着孙子过活的家庭非常普遍，这似乎是这个村庄不成文的规则。所以，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小孩大都是爷爷奶奶培育成人的。青壮年少大都外出，寻得活计，然后支撑家用，建设家园；中老年人在家务农，挣钱贴补家用，带小孩，为其解决后顾之忧，这是我们全村人的约定。这是这片古老大地上一个个最真实的梦想和努力，蕴藏着这个国家的未来。 放学归来的孩童高声唱着那首村子里长传不衰的古老歌谣：肩挑担子当呀当，挑起担子走四方；好比都打铁佬，漂洋过海到南洋。 晨光安宁中有人心的醇厚执着。天更明朗了，远处的山，与天相接的那个山脊下面，原来还有另一个山脊。鸟儿起来了，清凉的屋脊间到处都是鸟的飞声和啼声，雄鸡又叫起来了，孩子的欢笑声、邀伴声激荡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太阳终于冲破了那一个山头，奔跑前来，一片素白的世界里顿时金光万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