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认识跨境民族-北京大学社会学系.PDFVIP

如何认识“跨境民族” ■马 戎 ［内容提要］“跨境民族”这一概念近些年在中国大陆开始流行，一些人认为居住在国境线两侧的一些具有 共同族源和相同语言文化的群体属于“跨境民族”，希望通过唤起“跨境民族”成员的认同意识和感情纽 带，推动跨境交流和经贸往来，进一步促进我国沿边境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但是，从现代政治话语体系 来看，这一概念存在诸多问题，而且引发境外邻国政府和学术界的高度警惕。本文从“民族”和“族群”这 两个核心概念的讨论入手，对“跨境民族”这一概念进行了分析并指出其可能引发的负面影响。 ［关键词］跨境民族 民族 族群 政治共同体 文化共同体 一、“跨境民族”已成为 南方与大陆东南亚跨国民族“和平跨居”模式研 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 究》（2008）。与此同时，正式发表的相关学术论 文和文集逐年增加（胡起旺，1994；黄惠锟，1996； 近些年来，在国内学术杂志和报刊上逐渐出 金华，2001；王清华、彭朝荣，2008；栗献忠，2009； 现了“跨境民族”（“跨界民族”、“跨国民族”）的提 白振声、杨建新，2010；费毛毛，2010）。这些以 法。①1988年申旭、刘稚的《中国西南与东南亚的 “跨境民族”为主题的出版物涉及的边境地区包 跨境民族》出版后，以“跨境民族”为主题的著作 括广西、云南、内蒙古、新疆和东北黑吉辽等省 陆续问世，如金春子、王建民编著的《中国跨界民 区，例如对中缅跨境民族的研究（寸晓红、李宁， 族》（1994）、马曼丽主编的《中亚研究——中亚与 2010；孟靖朝，2014），对中老跨境民族的研究（黄 中国同源跨国民族卷》（1995）、赵廷光的《中国跨 兴球，2006），对中越跨境民族的研究（范宏贵， 界民族问题研究》（1998a）和《云南跨境民族研 1999；田阡、杨红巧，2009），对中俄跨境民族的研 究》（1998b）、周建新的《中越中老跨国民族及其 究（邹继伟、张家丰，2015），对中朝跨境民族的研 族群关系研究》（2002）和《和平跨居论——中国 究（林今淑，2001），对中蒙跨境民族的研究（萨如 马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MaRong，DepartmentofSociology，PekingUniversity） □ 199 2016/06 开 放 时 代 拉，2015）以及对中亚地区跨境民族的研究（惠 若干“跨境民族”的描述如下： 慧，2009）等。 一些研究者认为“我国的跨国民族研究，应 越南的岱依族和侬族与中国的壮族有着密 该说是伴随着冷战后频繁的国际地缘冲突，于20 切的亲缘关系，虽然现在已逐渐分化并有了不同 世纪末叶兴起的一个民族研究的新领域”（周建 的族称，但他们在语言、风俗习惯、文化传统等方 新，2002：1），而且“近年来，跨国民族研究已经成 面仍保持着共同的特征，总的来说共同性多于差 为民族学、社会学、政治学和国际关系学等多学 异性，可以视为一个跨境民族。岱依族和侬族约 科研究的热点之一”（白振声、杨建新，2010：4）。 有200万人，主要居住在与中国交界的高平、谅 有的学者认为可以发挥这些居住在国境两侧“跨 山、广宁、河江、宣光、老街等省的平坝丘陵地带， 境民族”成员在“民族认同”方面的优势，提升边 主要种植稻谷和玉米，家庭手工业和饲养业较发 境省区对境外国家的经济和文化影响力，发展跨 达。岱依族迁入越南的时间较早，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