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女性主题研究.PDFVIP

第四章 女性主題研究 研究李永平的小說，女性主題書寫是另一個不可忽視的議題。幾乎每部小說 都顯著刻畫女性悲慘的命運，又或描寫了她們刻苦耐勞、堅韌不拔的精神，她們 甚至成為家的主要支撐者。從《拉子婦》到《雨雪霏霏》都可找到類似的女性主 題書寫。女性都面臨悲慘的命運，而這個悲慘的命運一般都離不開 「性」──長 笙被強暴，忍受不住羞辱上吊自殺 ；《吉陵春秋》、《海東青》和《朱鴒漫遊仙境》 都描寫了許多出賣自己身體的娼妓。此外，李永平小說中的母親都是肩負生活擔 子和重要責任的女性，並且承受許多磨難和痛苦，這種母親形象在《拉子婦》小 說集的短篇小說中尤為顯著，如〈拉子婦〉的拉子飽受種族歧視，最後含著委屈 死去 ；〈支那人－圍城的母親〉中的母親雖不是甚麼偉大的人物，但卻不怕拉子 圍城而死守家園，整個家都由她支撐著。由此可見，女性形象和課題是李永平小 說中的重要議題之一。究竟這樣的女性主題蘊含著甚麼特殊的意義，值得進一步 探討。本章將探討的女性主題，包含母親、女性命運、色情行業和性迫害等方面 的課題。 壹、「母親」意義探討 一、母親的悲慘命運 除了《婆羅洲之子》以及各土著男子為主要角色外，李永平的其他小說很明 顯地都是以女性為小說中的主要人物角色，其中又以 「母親」角色佔了極大的比 重。李永平在他的一封寫給黃錦樹的私人信函中曾說出他心目中「母親」的特別 涵義： 我一直想寫一部長篇小說，名字就叫《母親》，把她提昇到「中國大地之母」 的境界──我的中國，可是包括 「南洋」的哦！ （黃錦樹1997b: 330）。 這段話足可見「母親」對李永平而言是何等重要。從李永平早期作品開始， 母親就在小說中佔據重要地位。對母親形象描寫最多的莫過於《拉子婦》這部小 說集。小說集的第一個短篇〈拉子婦〉中的拉子是名原住民，嫁了華人丈夫，飽 受種族歧視。拉子是華人對原住民的輕蔑稱呼。拉子婦因自己的原住民身分在夫 家受到各種歧視和不公的對待，後來連丈夫也拋棄她另娶華裔妻子。拉子因為長 期挨苦導致身體衰弱，最後抱病死去。拉子婦在面對夫家的親戚時永遠都驚慌失 措，默默承受各種苦難，直至重病去世。她不是敘述者阿平的母親，她生了三個 混合華裔和原住民血統的混血兒，因為自己和孩子的膚色經歷了悲苦的命運。 〈支那人－圍城的母親〉敘述者的母親一生奔波勞碌，只為維持家的完整。 拉子圍城，所有居民都棄城而去，母親在別人的再三勸戒下，決定離開。但是在 划船離去的路途上，牽掛著「忘了在後門加多一個閂子 」（李永平 1976: 33 ），最 終又選擇回去守住家園 。〈黑鴉與太陽〉中敘述者龍哥兒的母親則因丈夫早逝， 獨自撐起生活擔子。艱難的生活把她訓練得堅不可催，面對衛兵或來購買糧食的 游擊隊，她都極有辦法，毫不慌張。無論她如何堅強，最終卻逃不出悲慘的命運 ──遭馬來游擊隊隊員強暴而精神失常。 《拉子婦》中重要的短篇都出現父親缺席、母親獨撐全局的狀況。〈支那人 －圍城的母親〉中敘述者的父親溺斃，家庭的重擔就落在敘述者母親的身上。母 親「從不曾張嘴笑過，也不多話，被太陽曬成褐色的臉龐，只帶著一種默默地吃 苦的表情 」（1976: 25 ）。而〈黑鴉與太陽〉中敘述者的父親在他三歲時就已「咯 血」去世。敘述者媽媽更是堅毅，經常緊抿嘴角，顯露出堅定的神情 ：「眼睛直 瞧著前面的路，一逕鎖著嘴唇」（1976: 76）。即使有父親在場，但小說中的父親 卻沒有母親的偉大和堅韌，他們一般都只是為女性製造苦難 。〈拉子婦〉中拉子 的丈夫就是一例。 《吉陵春秋》中的潑皮胡十一和蕭達三都有比較健全的家庭結構，他們的父 母都健在，但母親依然是家中的重要支柱，比較關心兒子，相比之下父親顯得有 點不照顧家庭，不疼愛兒子。胡十一的父親成天呆在店裡低頭撥打算盤，有空就 出去玩戲子，不大管教兒子（1986b: 135 ）。胡十一的母親在人前潑辣，但是卻很 關心兒子，在兒子成長的過程中操了不少心。兒子在「觀音誕」那天闖下大禍， 成了孫四房強暴長笙的幫兇，她日夜擔心自己的兒子會遭受報應。而蕭達三的父 親卻串上妓院的羅四媽媽，為了一個娼妓導致父子成仇。 李永平的小說總是圍繞在女性身上，男性形象是模糊的，又或是在危難發生 時，他們總不在女性身邊，一切問題都由女性默默承擔。當年強暴事件的幫兇之 一魯保林有事離開家裡數天，他的妻子燕娘和婆婆魯婆婆帶著孩子在家裡。一個 浪人在他們家附近的廟裡徘徊，她們婆媳倆活在劉老實的復仇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