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与幸福感-社会学研究.PDFVIP

经济增长与幸福感∗ ———解析伊斯特林悖论的形成机制 李路路　 石　 磊 提要：本文利用２０１０ 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的数据，以中国为例分析了伊 斯特林悖论的形成机制。 本文通过构建一种多元分层动态的幸福感分析范 式，分析了主观幸福感形成过程中多变量以及微观幸福变量基于宏观经济发 展的条件效应，进而揭示了伊斯特林悖论的形成机制。 本文发现，随着宏观 经济的发展，一方面，居民的需求类型逐渐由物质型向发展享受型升级，由个 人的物质财富所带来的幸福回报不断削弱；另一方面，社会不平等的加剧引 发了强烈的相对剥夺效应，消除了由经济发展本身所带来的幸福回报，由此 造成主观幸福感水平并没有随经济高速增长显著提升，而是呈现出相对停滞 的状态。 关键词：伊斯特林悖论　 主观幸福感　 宏观经济发展　 需求转型　 社会 不平等 一、引言：伊斯特林悖论 ２０世纪 ５０ 年代以后，主观幸福感（Ｓｕｂｊｅｃｔｉｖｅ Ｗｅｌｌ⁃Ｂｅｉｎｇ，简称 ＳＷＢ）研究日益成为国际学术界的理论热点，引发了心理学、经济学、 社会学、政治学等众多学科的广泛关注，积累了丰富的学术成果 （Ｗｉｌｓｏｎ， １９６７； Ｂｒｉｃｋｍａｎ ＆ Ｃａｍｐｂｅｌｌ， １９７１； Ｄｉｅｎｅｒ ｅｔ ａｌ． ， １９９５； Ｅａｓｔｅｒｌｉｎ，１９７４，１９９５，２００１，２０１２；Ｂｊøｒｎｓｋｏｖ ｅｔ ａｌ． ，２００８；Ｄｉ Ｔｅｌｌａ ＆ ＭａｃＣｕｌｌｏｃｈ，２００５，２００８；Ｍａｄｄｅｎ，２０１１；Ｓａｃｋｓ ｅｔ ａｌ． ，２０１２；Ｓｔｅｖｅｎｓｏｎ ＆ Ｗｏｌｆｅｒｓ，２０１３）。 研究者们从不同的学科视角和理论范式切入，以个 体间的变异性为共同的出发点，较为全面地探索了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因素。 毋庸置疑，这些研究成果在揭开幸福之谜、推动幸福感研究走向 ∗　 感谢匿名评审人的修改意见。 文责自负。 读者如有问题，请联系通讯作者石磊（ｓｈｉｌｅｉ２０１４ ＠ｒｕｃ．ｅｄｕ．ｃｎ）。 ９５ 社会学研究 　 ２０１７．３ 多元化和全面化等方面功不可没。 但另一方面，也遗留了许多莫衷一 是的争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由美国经济学家理查德 ·伊斯特林 （Ｒｉｃｈａｒｄ Ｅａｓｔｅｒｌｉｎ）提出的“幸福悖论” 或称 “伊斯特林悖论” （Ｅａｓｔｅｒｌｉｎ，１９７４）。 伊斯特林于１９７４年利用美国及其他１１个国家的数据对幸福感做 了跨国比较研究。 他发现：第一，在一国之内，富人报告的主观幸福感 高于穷人。 第二，从跨国比较看，贫困国家与富裕国家的平均幸福水平 并没有显著差异。 第三，从历时效应看，国家经济的发展并没有带来国 民平均幸福感的提升（Ｅａｓｔｅｒｌｉｎ，１９７４）。 因此，伊斯特林悖论包含了微 观与宏观两个相互对立但又同时成立的命题：微观命题着重探讨的是 个人的收入水平对其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其结论可以表述为个人收入 的增长能够显著地提升幸福感；宏观命题关注的是国家层面的经济增 长对国民平均幸福感的影响，其结论可以表述为国家经济的增长不必 然会提高国民的主观幸福感（Ｅａｓｔｅｒｌｉｎ，１９７４）。 伊斯特林悖论的提出，引发了西欧、日本等诸多国家幸福感研究的 热潮。 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各国在历史传统、风俗民情、政治制度、自然 环境、经济发展水平等方面存在着较大差异，但在国民幸福感水平上， 大多都出现了伊斯特林所描绘的悖论现象（Ｅａｓｔｅｒｌｉｎ，１９９５；Ｃｌａｒｋ ｅｔ ａｌ． ，２００８；邢占军，２０１１；Ｗａｌｓｈ，２０１２）。 然而，也有一些经验研究对伊斯特林悖论提出了质疑。 这些质疑 主要围绕着伊斯特林悖论的跨国比较依据和历时效应依据展开。 针对 前者，韦胡文等人发现，富裕国家的国民幸福感要高于贫穷国家，各国 的人均ＧＮＰ与主观幸福感的相关系数高达０８４（Ｖｅｅｎｈｏｖｅｎ，１９９１）。 迪纳等人的研究也表明，国家的富裕程度与居民的幸福感显著相关 （Ｄｉｅｎｅｒ ｅｔ ａｌ． ， １９９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