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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试析伽达默尔的“审美无区分”思想的理论意义 何卫平 【内容提要】：“审美无区分”是伽达默尔提出来的一个重要思想，它是针对西方 自康德以来的一种“审美 区分”的倾向的。本文主要从伽达默尔 《真理与方法》出发，结合西方哲学史，系统、深入地分析了这一 概念的理论背景、基本内涵及其重要的理论价值和意义，旨在表明它是我们深入理解伽达默尔解释学思想 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内容。 【关键词】：审美区分 审美无区分 解释学 现象学 辩证法 伽达默尔 【作者简介】：何卫平，哲学博士，现为武汉大学哲学学院教授。 对审美区分的批判，是伽达默尔 《真理与方法》第一部分中的重要内容，与之针锋相对， 他提出了“审美无区分”，此概念与这一部分的主题――艺术经验的真理密切相关，具有十 分重要的理论价值，这个价值决不仅仅限于美学，它通过与语言的关系可以扩展到整个哲学 解释学的领域。由于伽达默尔的“审美无区分”的思想在其著作中讲得不够集中，比较分散， 其意义未能鲜明地突现出来，所以，笔者试图借这篇长文系统地清理和分析一下这一思想的 深刻内涵和理论意义。 一 “审美无区分”概念提出的理论背景 西方解释学发展到 19 世纪下半叶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与精神科学的结合，这是同后者的 自我意识的觉醒是分不开的，“精神科学”一词由单数变为复数（Geisteswissenschaften ）而 成为与自然科学相对的 “学科群”就说明了这一点① 。尽管如此，对精神科学本质的认识仍 未能摆脱自然科学的影响，例如穆勒用齐一性、规则性、可预测性来界定道德科学 （精神科 学），并用归纳法来贯穿这两个学科群，“精神科学”只不过被看成是一种 “非精确的科学”。 受穆勒的影响，到了赫尔姆霍茨那里，基本上还是沿着这条路子往下走，但是后者卓越 之处在于尽管表面上看，他仍从归纳法的角度来区分自然科学和精神科学，但他提出了两种 不同的归纳法，即：逻辑的归纳法和艺术直觉的归纳法。这后一种归纳法被用于描述精神科 学的认识特点，它体现为一种无意识的推断，一种“机敏感”。然而，这后一种归纳并不是 逻辑学意义上的，而是心理学意义上的，并且还需要一些其他的精神能力来补充和丰富，如 记忆、权威等等② 。可以说，最初引起伽达默尔对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之区别的重视的是赫 尔姆霍茨。甚至可以这样讲，伽达默尔 《真理与方法》的第一部分中的思想是由赫尔姆霍茨 所引发的。 不过，赫尔姆霍茨所谈到的作为精神科学认识之特征的艺术直觉或机敏，显然，很难纳 入到方法或方法论中来加以讨论，而伽达默尔所要进一步追问的是这种体现为精神科学认识 特征的 “机敏”背后的基础是什么。值得注意的是，赫尔姆霍茨将艺术的因素与精神科学的 本质联系起来，这似乎是前人所未曾讲到的，甚至后来的浪漫派解释学、历史学派解释学都 未曾明确地提到过。但赫尔姆霍茨的这一思想来自于康德的启迪，尽管这位德国 19 世纪伟 大的科学家、能量守恒定律的发现者对康德的理解并不到位，但他的这一思想及其与康德的 关联却对伽达默尔的启示是至关重要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超过了狄尔泰，从而使他在 《真 ①参见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卷，洪汉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 年，第 3 页。 ②参见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卷，洪汉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 年，第 5－6 页。 1 理与方法》的第一部分中成了伽达默尔的最为重要的对话伙伴之一。 由赫尔姆霍茨的艺术直觉能力的“机敏”与精神科学的联系，以及与康德哲学的关系启 发了伽达默尔对精神科学与人文主义传统的关系的深入思考。在伽达默尔看来，精神科学并 非受制于自然科学的支配，它更多隶属于一种人文主义的传统，它同人文主义四个概念有关， 它们分别是：“教化”、“共同感”、“判断力”和 “趣味”。这四个概念是不能任意颠倒的，它 们是一种前后因果关系，而基础和最核心的第一个概念――教化。伽达默尔实际上是要用这 四个概念来说明赫尔姆霍茨以一种素朴的方式表达出来的作为精神科学的认识特点――机 敏之根据。 伽达默尔对人文主义这四个术语作了深入的概念史的分析。这种分析虽然由赫尔姆霍茨 的 “机敏”所引发出来的，但它们的意义也远远超过了一种心理学范围。首先，教化是精神 和精神科学赖以存在的基础和先决条件，因为它要求超越人的自然的、本能的和个体化的状 态而上升到一种普遍的存在，这种存在就是一种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