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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短韵长乾坤藏——用吟诵这把钥匙打开《次北固山下》张红芳（北戴河新区大蒲河中学）2016年下半年，一篇《唐诗、宋词、元曲十大巅峰之作》在一些微信公众号里被热传，其中的唐诗、宋词十大名作排行榜是由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王兆鹏先生“面向海量作品，根据历代选本、点评资料等数据，定量分析而来的结果。”据说反应的是“千年跨度，大浪淘沙之下最受欢迎的作品”。我作为一名初中语文老师，关注了入选的其中一首诗——《次北固山下》。在“学语文“、”灵宝市第一小学“、“南怀瑾国学智慧”、“京博国学”、“青春师院”等公众号中，入选评语较完整版是：“这首诗写诗人泛舟东行，停船北固山下，见潮平岸阔、残夜归雁而引发怀乡情思，熔写景、抒情、说理于一炉。全诗和谐优美，妙趣横生，乃千古名篇。”而在“唐诗宋词”、“古诗文赏析”、“文史大参考”、“诗词天地”、“长安国学会”等公众号中也都同样推送了这篇文章，只是评语略加简化，只保留了“这首诗熔写景、抒情、说理于一炉，和谐优美，妙趣横生，乃千古名篇。”2015年也流行过一个《唐诗宋词十大排行榜》，在那个版本中，《次北固山下》是榜上无名的。有趣的是，2016年新投入使用的部编语文教材第一单元第4课《古代诗歌》四首编选了《次北固山下》，然后2016年的排行榜它就位列其中了。我并不是想妄言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只是觉得2016年既然评选依据是历代选本与点评资料，那么入选了新时代的部编语文教材一定是加分的，不为这个排名加分，也会为以后的排名加分。但是我关心的倒不完全是排名，还有点评。排名代表它的影响力，我之所以繁复的列举了部分推送了这个排名的公众号（这还不包括各大网站的转载刊发），实际上是在强调这种社会影响力。影响力有了，我们借助这种力量传达了什么样的内容就变得尤为重要。看了这个点评之后，很想冒昧的谈一点自己不同的感受。说到点评，与新教材配套的《教师教学用书》是我们教师必看的，关于这首诗主题的阐述与巅峰榜上的较完整版点评是基本一致的：古时交通不发达，流落外乡或在外任职的人久不得归，自然会产生故园之思，因此乡愁成了诗歌中的一个重要主题。这首诗就是写乡愁的。作者王湾，生卒年不详，只知道他是洛阳人，先天元年中了进士，以后曾来往于吴、楚间，不得归家，故有此作。逐句分析部分，对于“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一句的解读是：诗人离家日久，年复一年地旅食他乡，见到此景，情何以堪？由此他自然想到要借归雁来给他传递家书了。编者的观点基本也是是把《次北固山下》的主题定在了羁旅乡愁这一层面上。乡愁，我们中国的诗歌中实在是有道不尽的羁旅乡愁，谁让我们地大物博呢？谁让我们一边“安土重迁”一边又要求读书人不能满足于“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呢？谁让我们古时的读书人学富五车最终是要“货与帝王家”，然后为了帝王的天下四海为家呢？岂止是乡愁，试看巅峰榜上的作品，可以说无一不愁。李白叹登难，张继对愁眠，涕泗凭轩流，羌笛杨柳怨，艰难苦恨多，愁思茫茫然，客路齐登楼，天涯共巾沾。原以为王之涣抒了一份豪情满怀，却不料他也只是在感叹只有一层楼可登的壮志难酬（关于“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分析详见徐健顺老师的《吟诵教程》）。由此看来，《次北固山下》也只能是一份乡愁了。那么它荣登巅峰榜的独特价值是什么呢？“熔写景、抒情、说理于一炉”？情景交融是中国古典诗歌的常态，因为我们讲究天人合一。而在情景交融的基础上兼阐事理也是大有诗在。或者是“和谐优美”？“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海日与残夜，江春与旧年，画面很美，道理很深，他们只能注定擦肩而过，不可能和谐共存，这是一种新旧交替的碰撞，此消彼长。至于“优美”，我想主要是针对首联的“青山绿水”，可青山绿水后面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壮阔场面呀，再加上“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这壮丽宏大中带着点迫切，带着点勇往直前，绝不可逆的辞旧迎新，用壮美来形容是不是更好一些呢？再来看看“妙趣横生”，这四个字本身我是非常认可的，可是如果搭配的是羁旅乡愁的主题，是不是多少有些矛盾呢？这些疑问萦绕在我的心头。杨葛莉老师经常教导我们，语文老师自己要首先具备一种探究精神，于是我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教师教学用书》面前止步，让疑问随风而去，而是继续查阅相关资料。并不多产，也无盛名的王湾，一首《次北固山下》穿越历史的久远一直备受推崇，在万千唐诗中能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到今年今日还能刷到如此了不起的存在感，究竟原因何在呢？原来此诗一出就受到当时政坛文坛双料领袖张说的激赏。盛唐人殷璠在《河岳英灵集》里记录说：“‘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诗人以来，少有此句。张燕公手题政事堂,每示能文,令为楷式。”唐末诗人郑谷《卷末偶题三首》(其一 )亦赞曰:“何如海日生残夜，一句能令万古传？”此后，诗中此二句频频为历代诗论家用来作为盛唐的象征。明胡应麟,在《诗薮》中也拈此二句象征盛唐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