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文学教程第3章寂寞与爱有岛武郎与鲁创作观念之比较.docVIP

寂寞与爱：有岛武郎与鲁迅创作观念之比较靳明全 ?? 凡大作家者，必历寂寞；凡大作家者，定有爱心。寂寞与爱，作为永恒的主题，体现在大作家的创作观念之中。本文通过对日中现代大作家有岛武郎与鲁迅的创作观念进行比较分析，来阐释此问题。 ? 一 鲁迅曾谈到有岛武郎的创作观念，认为有岛在其《四件事》一文中已有说明。“四件事”有三件事谈了寂寞与爱，那就是“因为寂寞，所以创作”；“因为爱著，所以创作”；“因为欲爱，所以创作。”1这“三件事”既是有岛的创作观念，也表现了转述者鲁迅早期创作的观念。鲁迅翻译有岛武郎的小说及其文论时，极力推崇作者，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俩的创作观念基本相同。 “因为寂寞，所以创作”。寂寞，是有岛武郎步入文坛的一种驱动力。青年的有岛曾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在北海道，他曾受新渡户稻造和内村鉴三等人的影响，加入了札幌独立教会。然而，他越是严厉地强制自己过信仰上帝的神圣纯洁的生活，反而越加为这种生活带来的性欲压抑所苦。正如他自己所说“背负着性的要求与生的怀疑的沉重的包袱”，2即所谓的“圣经与性欲”的尖锐对立。有岛的“艺术的冲动增强了性欲，道义的冲动偏袒圣经”；“炽烈的感情不知道应当怎样来调和它们之间的冲突，因而感到苦恼”。3这种苦恼产生的寂寞，使有岛对基督教的信仰发生了动摇，他开始泛读文学书籍，尔后就开始了创作的生涯。有岛的寂寞表现出他与他所处的社会习惯的相悖。这种“相悖”正如他所说的，是“时时望见惊心动魄般的生活或自然，忽隐忽现。得见这个时候的惊喜，与看不见这个事的时候的寂寞，与分明的觉到这看不见了的东西决不能再在自己面前出现了的时候的寂寞呵”！所以，有岛“在这时候，能够将这看不见了的东西确实的还我，确实的纯粹的还我者，除艺术之外再没有别的了”。4这就是“因为寂寞，所以创作”。 鲁迅也是“因为寂寞，所以创作”的。但是，他没有像有岛那样，深刻地体验着基督教徒似的禁欲的痛苦。虽然，他也体验过由于包办婚姻而带来的类似有岛的性压抑的苦恼，这种苦恼也融入他创作前一段时期所置身的寂寞之中，但是，鲁迅的寂寞主要是产生于他年轻时的梦在中国残酷的现实面前遭到破灭。鲁迅说过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许多梦”。5这“许多梦”就是年轻时期鲁迅的理想。他希望经过激烈的方式，使广大的中国人民能够摆脱被压迫被剥削的悲惨的奴隶地位，过上真正的人的幸福生活（即“立人”理想）。鲁迅留日归国两年后，也就是在辛亥革命失败之后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鲁迅在苦恼、寂寞之中聊以度日，恰如他说的：“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我于是以我感到者为寂寞。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缠住了我的灵魂了”；“我自己的寂寞是不可不驱除的，因为这于我太痛苦”。6实质上，鲁迅的寂寞无异于等待，等待一种施展抱负的时机。果然，不久他的朋友钱玄同来“劝驾”了，鲁迅立即以极大的创作热情加入了《新青年》杂志同人的行列，从此以后，便“一发而不可收”。后来，鲁迅叙述他“因为寂寞，所以创作”的情况时，写道：“见过辛亥革命，见过二次革命，见过袁世凯称帝，见过张勋复辟，看来看去，就看得怀疑起来，于是失望，颓唐得很了。……不过我却又怀疑于自己的失望，因为我所见过的人们，事件，是很有限的，这想头，就给了我提笔的力量。 同样是寂寞，有岛源于对基督教信仰的动摇，鲁迅源于他“立人”理想的破灭。然而，两人均用艺术创作来驱除着寂寞所带来的苦恼，这就是两人的创作观念相似的第一点。 “因为爱著，所以创作”。有岛把“爱著作为艺术产生的力量”，他说：“生艺术的胎是爱”；“自己的本质是爱。所以惟有爱，是产生艺术的胎”。8有岛所谓的爱指的是人的一种本能，他认为：“生为人间而不爱者，一个都没有。因为爱而无收入的若干的生活的人，也一个都没有。”9正因为人存在着这种本能的爱，那么由这种爱扩展的一种执著，即“常从一个人的胸中，想尽量的扩充到多人的胸中去”，就是创作。至于创作的成败则不论，恰如有岛打的比喻，爱者才怀孕，怀孕得生产，不管生的是活儿、死儿、双生儿、不足儿，都根基于“爱著”。10 鲁迅也是“因为爱著，所以创作”。1927年，鲁迅总结自己创作经验时说：“人感到寂寞时，会创作；一感到干净时，既无创作，他已经一无所爱。创作总根于爱。”11后来，鲁迅又把创作总根于爱的理论进行了延伸，且加以完善。他说：“这不随和，却又并非回避，只是唱着所是，颂着所爱，而不管所非和所憎；他得像热烈地主张着所是一样，热烈地攻击着所非，像热烈地拥抱着所憎——恰如赫尔库来斯（Hercules）的紧抱了巨人安太乌斯（Antaeus）一样，因为要折断他的肋骨。12 鲁迅这里所谓的爱，即类似有岛所指的人的一种本能，说的是人类的抽象的“爱”，同时，更多的是指有时代内容的具体的爱。鲁迅根基于爱的创作思想，强调了作家应是时代的弄潮儿，而不是时代的旁观者。为了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