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记1.docVIP

监考记 〈微型小说〉尹明 时间；7月2日至3日事件：山泉学区组织推磨式调换统考。李刚被黄石中学齐校长任命为“领队”，带着黄石七名监考员来到东方中学这样一个边远的山村学校。这里校舍七零八落，尘封的墙壁上见不到一条新鲜标语。毕竟是学区级的组考，不能与省级市级会考相提并论，校舍宣传布置用不着那么讲究，组考也用不着那么严格，什么保密室、保密员、主考、副主考、巡视等都用不着那么张罗。监考员也没什么主监考副监考，就那么一人一室。总之，一切都“从实际出发”，一切都随意模糊。面对如此组考，李刚可是为难：他不知道自己的职权有多大，是该听东方中学校长A的，还是本校齐校长的，还是当个学区侯主任的钦差大臣。也许他根本就没什么权力，他仅仅是一个试卷看管员，或是一个机动监考员。考务办公室设立在离教学楼约50米处的一栋破旧的红砖平房里。东方校长A把李刚从学区带来的试卷一股脑儿扔到台子上，便组织监考。三言两语安排完毕后，东方教导主任B提醒监考员：“我们学校的学生不大听话，请各位注意点。”李刚明白，这话是冲着监考员来的，弦外之音不言而喻。第一场考英语较为平静，尽管个别班级有点声响，但看不出什么大问题。学区是不是来个巡视，李刚不得而知。考试过程出了什么问题，先与谁通气，后向谁报告，李刚没这么去想，想必这次考试是会平安过去的吧。然而，第二场考数学，情况就不一样了。一号监考员向李刚报告：不少考生都夹带着一张油印试卷照抄。另外，试卷中除了勘误表上的问题，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李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告学区。学区电话指示：试卷有错，将错就错；学生夹带的油印卷带回学区，考试继续进行。东方中学的第二场考试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中餐。中餐比起早餐可大不相同。早餐监考员是没饭吃的，就一人一碗素面，还得自己到锅里去挑。这时呢，桌上酒菜丰盛，而且东方AB等领导陪着敬酒干杯，气氛甚是和谐热烈。下午考语文，监考老师按部就班，李刚照例走上蹿下，将在平房里两个初一班的余卷收下，然后又快速爬到教学楼三楼的初一混合考室去分发，接下来就是看管试卷了。偶尔还得机动监考。开考大约5分钟，东方教导B十分和蔼地对李刚说：“我们送考的几位老师都是教语文的，他们很想看看试题，你能不能给张余卷让他们看一看？”李刚想：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况且，不答应，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李刚给了一张余卷。由于这次考试，每室只一人监考，考室又很分散，这可把李刚忙坏了。监考员大小便都得由他去替换。4号监考员也许啤酒喝多了，开考不到10分钟就内急，李刚得替代。这时，外面走廊来了两个送考老师，他们客气地冲李刚一笑，然后递上一颗“黑嚼”，在考室窗边停停走走，然后离去。这时，3号考生在窗户边抓了一点什么，李刚觉得这里边有蹊跷，便走过去，从这考生的手中取出一个纸团。不看不知道，一看吃一惊：上面全是这场语文考试的答案。原来，那颗“黑嚼”竟是一颗烟幕弹！原来，他们不只是想看一看试题，而是要从中玩一点儿小猫腻。李刚心里琢磨：出了一份油印，现在又来了一份答案，是上交学区，还是“私了”？抑或不管？他感到很为难：篓子捅大了，兴许呆在这儿没好果子吃，但作为监考员，面对如此情况，能无动于衷吗？语文考试结束，监考员们一个个向李刚反映，学生夹带多，小声不断，发展下去，难以收场。于是，李刚决定将这里的情况再次上报学区。第二天，山泉学区侯主任来到东方，不多工夫，东方师生舞弊行为给侯主任查个水落石出。于是东方的空气凝固了。别说AB等的笑脸，就是他们的身影都几乎不见。按规定，AB是考务办公室试卷装订的检验员，这下可好，他们不进考务办公室来，撒手不管。上午的考试结束，监考员们在考务办公室休息。中餐时间到了，却得不到就餐的信息，于是部分监考员便离开东方别处就餐，李刚和一号监考员刘老师则留守静坐办公室。一直没有就餐消息，出于无奈，李刚二人来到食堂，只见东方的教师们正在用餐，而监考员的桌上却不见一碗一筷。东方一教师说：“不是说你们都走了吗？惭愧啊，我们的伙食太不好了。”又有人以一种怪异的声调说：“菜还没来，你们俩就等一等吧。”又一个说：“我们这里搞的不好，硬是要向贵校学习学习。”一位教师冲着李刚说：“李领导啊，你真是太负责了！”……面对如此挑逗、讽刺，李刚一言不发。他想回敬，想爆发，但更多的是想到自己所承担的任务。他不愿意事情弄得不可收拾。然而，这种别人不愿施舍的乞丐式冷遇，李刚可是从来没受过，他使尽全身的力量压住心中的火气。这时，外面传来工友师傅生硬的叫唤：“还有吃饭的吗？到厨房里来！”李刚心里一怔：这唤谁呢？怎么就连个什么老师的称呼都没有？嗟来之食，还真是的，李刚不禁暗自发笑。可这嗟来之食也不能不吃啊，下午还得监考呢。于是李刘二位硬着头皮，就站在厨房里，一瓢饭上面胡乱堆放点辣椒和豆角。如此气氛，如此款待！李刚感到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是多受会儿折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