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力、生产力、历史驱动.doc

PAGE 1 PAGE 4 性力、生产力、历史驱动力 对张贤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思考 深奥的魔法就在于：能够先找出结合点，再引出对立。 布鲁诺 张贤亮的中篇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发表后，引起了广大读者和文艺评论工作者的广泛注视。究其原因：一是作家创作的这篇作品既有对生活对人生极好的艺术感觉，又有较充分的理论准备，以至于这篇作品在思想的深刻方面超过了作家本人的其它作品；二是作家在这篇作品中笔耕的是一块当代文探索学的漠地。从《初吻》的“性萌动”到《绿化树》的“性饥饿”到《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性饥渴”“性压抑”描写，作家用艺术的笔触对人的无意识领域中的本能欲求的探索，恰好与哲学、心理学及美学界日益注意对人的个体深层心理结构的探索相呼应（本能欲求只是深层心理结构的一个方面）；三是作品以在特定时代的特定生活环境中造成的“性压抑”为个性心理背景，展开主人公曲折的情感历程，从而揭示了一个在畸形时代中被扭曲了的灵魂，控诉了极“左”路线的罪恶。 尽管对这部作品的议论已经很多了，但笔者总感觉到在作品的字里行间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它似乎捉摸不定，却很有诱惑力。作品还有更深层的内涵吗？让我们对作品的形象再作一次深入的分析解剖吧。章永璘是作品中一个多层面、立体化的生动形象，从他的政治意识到本能欲求，作品以他的个体心理为广阔领域，展开了压抑与渲泄，情感与理智、灵与肉的搏斗。这种人性的内在冲突具有一种外向冲击力，至少使人们在作品形象的提示下，意识到人性的多层次和复杂性。当然，作品在建构形象时着墨较多的还是主人公人性中最低的一个层面。同时，为了表现在特定的社会条件下，主人公章永璘由于长期的劳教生活，而处于性压抑中的极端郁闷变态的心理波动，作品在不少地方着力描绘了主人公的梦境，梦幻（白日梦）以及在冥冥之中的情欲冲动。但是，随着章永璘这个形象心理历程的展开，仍然使我们感到，主人公从机能麻木状态到觉醒出走，从几乎等于动物性的肉欲的渴求到要去投身“那场真正属于人民的运动”，这绝不是单纯的性压抑问题，也绝不是所谓个体的灵与肉的抗争。不难看出作品所反映的时代，正是那场灾变式的社会动荡时期的尾声，一方面是经济处于崩溃的边缘，一方面则是山雨欲来的社会革命形势。作品中的主人公作为生活在那个特定时代中有教养的人物，他具有清醒的政治意识，感到“国家和个人命运都难以把握”，而“只能苟且偷生地观望和等待”但当他终于下决心把国家的命运和个人的命运结合起来，并为之战斗的时候，却是以性本能的恢复为先导的。与黄香久初婚的性生活失败之后，章永璘于昏昏幻觉中接受了大青马的暗示和马克思及先哲们的提示。后来，在一次突发事件中，他受到黄香久具有性感的女性体态的暗示而恢复了性机能，从“半个人”、“废人”变成了“完整的人”“一股火同时也在我胸中燃烧起来，我感到我以前的一切行动，包括对她的谅解，都不是受过教育，有一定文化修养，遵循了先哲们的教诲所致，而是出于骟马的懦怯。”这就是说，失去了性机能，主人公的文化教养全都成了虚无。只有当情欲之火再次燃烧起来，文明之光才在主人公身上重新辉映出来，只有性力的推动，“文明”（包括政治意识）才从无意识中扩展出来，成为实在的行为动力，以至于章永璘终于下决心要离异黄香久而出走，去投入“一次真正属于人民的运动。”这不是清醒的政治意识所至，而是以性本能为基础的全面心态正常化的结果。还需要特别提到的是章永璘在幻觉状态与骟了的大青马以及后来与马克思幽灵的对话。在这两段形式近乎荒诞的对话描写中，作品一方面展现了章永璘紊乱但却文明化了的无意识领域，一方面却表达了相当丰富的理想内涵。通过对大青马，作品相当完整明确地表达了失去了性冲动，人便失去了自由意志和创造力，成了“废人”“半个人”（阉人骑骟马）这个意思。通过马克思幽灵，作品复述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推动历史发展这条历史唯物主义的著名原理。请注意下面这段话：“这种历史观还有另外的一面：当生产力衰退的时候，萎缩的时候，已经不能维持社会的生存的时候，社会革命的时代也同样会到来，……现在，你们的生产力已经被阉割了……”。这样，一方面是对人性（这里主要指性本能）的压抑，一方面则是又对生产力的“阉割”，这就把特定时代的个体心理分析和社会政治经济背景的分析在荒诞的框架中对应了起来。显然，这种对应是作家精心安排的。它宛如异峰突起，却给人一种作品整体结构上的游离感和生硬感。但是，作家正是用这种出奇制胜的手法，企图让人们在感受作品“莎士比亚化”的生动艺术描写的同时，认识到作品“思想的深度和意识到了历史内容”。我们认为，要想在更深的层次上理解作品，这里也是一个关键点。让我们紧紧抓住性机能的阉割（压抑）和生产力的阉割这两个呼应点，去发掘作品的深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