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语益阳方言的轻重音格局与变调-中国社会科学网.PDFVIP

方言2018年第1期48—57页(2018年 2 月24 日出版于北京) 湘语益阳方言的轻重音格局与变调# 夏 俐 萍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北京 xlphg@ 163.com) 提要益阳方言轻重音的语音与感知实验表明:重读音节与轻读音节在能量、时长上均有较为明显的差 别 。轻读音节除了能量和时长上的衰减外,五个单字调中和为高、中、低三个平调,母语者对于轻重音有 较高的辨识度。研究表明，益阳方言存在韵律词和韵律短语两级韵律单位:韵律词为重轻式，包括句法 词及状中短语、定中短语、动补短语、数量短语、后置粘附组等类词短语。韵律短语为中重式，包括主谓 短语、动宾短语、部分动补短语及前置粘附组。韵律短语的轻重音与变调规律是韵律词规则的循环使用。 关 键 词 湘 语 轻 重 音 变 调 韵 律 词 韵 律 短 语 壹 引言 多数描写湘语连读变调的文献已经注意到两个方面。一是变调与语法结构的关系。鲍厚 星等（1999)在谈到长沙方言的连读变调时指出，“以上入声字的变调一般为偏正结构，如果是 动宾、主谓等结构就不变调”。二是变调与轻重音的关系。崔振华（1998)指出有必要将连读 变调与词语的轻重音格式联系起来考察。此外，陈晖（1999)、彭兰玉（2005)、刘娟、李如龙 (2014)均以具体湘语为例指出了轻重音与变调的关系。不同方言轻重音与变调反映出不同 的类型差异，如吴语的“广用式”和“窄用式”（陈 忠 敏 1993);赣语南昌蒋巷方言的“辅重”（蒋 平、谢 留 文2001);粤语勾漏片的后重(侯 兴 泉 2011)。 湘语轻重音与变调的规律有一些专门的讨论(钟奇2003、2010)，但其中某些问题仍亟待 解决:1、轻重音的语音表征;2、轻重音与变调的关系;3、不同轻重音格式的内涵;等等。本文以 益阳方言为例，附带讨论湘语轻重音与变调的相关问题。有两点说明： ㊀赵元任（1968/1979:23-24)将汉语的重音分为正常重音、对比重音和弱重音（轻声），本 文只讨论正常重音 ㊁本文不涉及“词调模式化”。“词调模式化”指一个词的全部或部分音节的声调固定地 读成一个高、低或者弱的声调，没有语流语音条件地形成一种高低、强弱模式的语音现象（彭 泽 润 2006)。益阳方言仅有个别词调模式化现象，出现在称谓重叠和儿语重叠中：舅舅 * * 本文的研究得到曹剑芬先生的悉心指导，熊子瑜教授在语音实验方面提供了重要帮助，谨此致谢。本 文益阳方言材料来源于2016年 3-4月调查所得，发音人分别为张怡生先生(语保工程益阳发音人），1956年 生人;马飞先生，1968年生人;夏定权先生，1967年生人;高辉女士，1950年生人。2017年 1 月作者先后对20 名益阳市区40-60岁人士进行感知实验。韶山方言材料于2016年 8 月调查所得，发音人毛远加先生（“响 应”计划韶山发音人），1954年生人。武冈方言材料由湖南科技大学曾春蓉博士提供。在此一并致谢。 ①跟北京话的轻声不同，益阳方言没有完全弱化的轻声,语音表现与轻音相似，但调值中和化现象更为 突出，本文将轻声与轻音一起对待。 • 48 • 方 言 [tpisuj tpiau」i.] | 婧婧 [toj toj |.] | 饭饭 [uaj ua 」「] | 吃吃[tp‘ial tfiali.] | 鞋鞋 [aed ae ①。这类现象不是单纯的语音或句法现象，与亲密的语用色彩有关，可以视为语用变调。 贰 语音与感知实验 益阳方言的单字调分五类：阴平 [H ] 33、阳平[^ ] 13、上声 [M ] 41、去 声 [j ] 21、人 声 [1 ] 45®。崔振华（1998:36)将益阳方言两字组的轻重音格式分为轻重式（下文称“中重式”）和重 轻式。同时指出，轻重格式有时有区别意义的作用，同一个两字组或三字组，由于轻重格式不 同，表达的意义可能不一样。例如“吃水”，若重音在前，后字变调，说成 “[tfian pysli.],是名 词 ，指饮用水;若重音在后，前字变调，说成[tp‘i a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