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东晋政经社群背景与士人心态.PDF

第二章 東晉政經社群背景與士人心態 東晉自司馬睿稱帝至劉裕代晉 ，歷十一帝 ，共一百零四年的國祚 （公元 317 ～420年 ），比起西晉短促的壽命 （公元 265～316年 ）以及紛亂的局勢 ，的確是 一段相對長穩的時間 。 然而 ，這樣的長穩也僅止於表面 。東晉雖享國百餘年 ，王權卻不張 ，實際的 1 權力大部分時間必須與門閥士族共享 ，田余慶稱東晉時期是中國歷史上僅有的 2 「門閥政治」時代 ，自有其獨到的眼光 。惟正由於門閥士族在東晉有如此大的 影響力 ，表現在政治 、經濟 、社會文化各方面 ，便呈現與其他朝代不同的面貌 。 所以要論及東晉的思想文化 ，自然不能不與如此特殊的外在因素結合探討。甚至 可以這麼說 ，沒有東晉錯綜複雜的歷史背景 ，就不可能產生當時多元的思想文化 現象 。 第一節 君弱臣強的政治氛圍 1 關於 「士族」一詞 ，歷來用法不一 ，常見者大致有 「士族」、「世族」、「勢族」三種 ，此三種都 有其著重之意義 。「勢族」著重於權與財之勢力 ，「世族 」則是著眼於東漢以來宗族大姓世代承籍 和聚族而居的特性 ，至於 「士族」，則是著重士人與宗族結合的關係 。關於士族的形成 ，可參見 余英時 ：〈東漢政權之建立與士族大姓之關係〉，《中國知識階層史論》（台北 ：聯經出版事業公司 ，1993 年 ），頁 112-118 。又如田余慶言 ：「魏晉士族 ，其特點是世居顯位 。士者仕也 。只要他們 權勢在手 ，濡染玄風 ，而又慎擇交游 ，取得名士地位 ，就算士族 。反過來說 ，士族身份又可以鞏 固權位 。」見 《東晉門閥政治 》（北京 ：北京大學出版社 ，1989年 ），頁 329-330 。綜合余 、田二 氏之論 ，筆者認為東晉時期以 「士族 」稱之較為貼切 ，故後文除引述文獻之原典外 ，概用 「士族 」一詞 ，不再贅述 。 2 田氏認為 ，東晉和南朝歷來雖都被人為是門閥士族政治的時代 ，但真正嚴格意義的門閥政治只 存於東晉 。東晉門閥政治是以皇權政治的變態出現 ，而劉宋後皇權政治已恢復常態 。也就是說 ， 東晉的門閥和王室 ，以及門閥彼此之間有著利益上的依存關係 ，維持著一種制約平衡的情況 ，劉 宋以後的皇權則排斥了門閥的參與 。見 《東晉門閥政治 》，頁 321 。 13 3 趙翼在 《廿二史劄記》中談及東晉政權維繫 ，是 「賴大臣輔相之力 」 ，此 言不虛 。史有明文 ，司馬睿之所以能建立功業 ，偏安一隅 ，並非依恃自己的才幹 ，而是機緣以及倚仗南北士族之力造成的結果 ： 東海王越之收兵下邳也 ，假帝輔國將軍 。尋加平東將軍 、監徐州諸軍事 ， 鎮下邳 。俄遷安東將軍 、都督揚州諸軍事 。越西迎大駕 ，留帝居守 。永嘉 初 ，用王導計 ，始鎮建鄴 ，以顧榮為軍司馬 ，賀循為參佐 ，王敦 、王導 、 4 周顗 、刁協並為腹心股肱 ，賓禮名賢 ，存問風俗 ，江東歸心焉 。 東海王司馬越 「專擅威權 ，圖為霸業 ，朝賢素望 ，選為佐吏 ，名將勁卒 ，充 5 于己府 ，不臣之? ，四海所知」 ，司馬睿之所以能取得司馬越之信任 ，除在琅 邪王時期依附於越為其黨羽外 ，越之妃裴氏亦助其力 ，「元帝鎮建鄴 ，裴妃之意 6 也 ，帝深德之 ，數幸其第 ，以第三子沖奉越後」 。司馬越本失民心 ，再加上石 勒 、王彌圍攻洛陽得利 ，遂憂憤而死 ，其羽翼也全軍覆沒 ，司馬睿才得此機緣乘 勢而起 。但更重要的是得到琅邪王氏家族的支持 。以王衍為首的王室家族 ，早在 西晉末年就有避居江南的打算 ： 衍雖居宰輔之重 ，不以經國為念 ，而思自全之計 。說東海王越曰 ：「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