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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诗歌“自指性”写作的研究 　　摘要：自指性写作是先锋诗歌“语言论转向”诗学探索中产生的必然现象。在这种写作中，词语及文本的意义不是指向一个“外在于”语言的对象，而是指向词语能指、文本形式及写作过程本身。通过这种自指，原来蔽而不显的“语言自身”得到了强调，这就产生了“诗”。自指性写作对于新诗建设具有积极的意义，但也带来了一些内在的弊端。 　　关键词：先锋诗歌；自指性写作；语言论转向；语言本体论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142(2010)02－0104－07 　　 　　一、“自指性”概念辨析 　　 　　在中国当代先锋诗歌中，出现了一种非常普遍的写作现象，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比如，欧阳江河的《对抗与对称》一文，在谈论当时的写作现象时就提到：“有相当数量的实验诗是关于诗歌本身的……”而巴铁在《当代诗歌中的后现代主义因素》一文中也曾说道：“……这一过程不是取决于意象与意象之间的碰撞、叠合，隐喻、象征等传统的现代主义手法，而是一种对语言事实或文本历史的复述；……是用语言去陈述自身”，“每一行句子都是关于现实的，也可以是关于诗艺的……” 　　对于这种写作，我们暂且称之为一种“自指性”写作。在当代先锋诗歌研究中，对这种写作的研究还很不够。不但其诗学内涵与表意机制尚没有得到清楚的阐释，而且，在人们的谈论中，“自指性”和“元诗歌”这两个概念往往还不能得到应有的明确区分。 　　较早对这类概念作出较明确的阐述的，可能是张枣写于90年代的《朝向语言风景的危险旅行》一文。该文写道： 　　当代中国诗歌写作的关键特征是对语言本体的沉浸，也就是在诗歌的程序中让语言的物质实体获得具体的空间感并将其本身作为富于诗意的质量来确立。如此，在诗歌方法论上就势必出现一种新的自我所指和抒情客观性。对写作本身的觉悟，会导向将抒情动作本身当做主题，而这就会最直接展示诗的诗意性。这就使得诗歌变成了一种“元诗歌”(metapoetry)，或者说“诗歌的形而上学”，即：诗是关于诗本身的，诗的过程可以读作是显露写作者姿态，他的写作焦虑和他的方法论反思与辩解的过程。因而元诗常常首先追问如何能发明一种言说，并用它来打破萦绕人类的宇宙沉寂。 　　以上引文的论述指向了先锋诗歌中出现的某种现象，“诗歌写诗歌本身”是对这一现象的最一般性的概括。但是，上引论述中存在着一个容易混淆的地方。我们认为张枣所说的“对语言本体的沉浸”、“对写作本身的觉悟”等和“诗是关于诗本身的”的“诗歌的形而上学”，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层面的问题。就“元诗歌”或“诗歌的形而上学”而言，虽然它也是中国当代诗歌中一个较新的诗学话题，但究其根源，它其实是西方文学语境中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诗歌文本现象，德国18世纪的批评家施莱格尔早就谈论过这种诗歌，他说： 　　 　　有一种诗，它的全部内容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关系，所以，按照有哲学韵味的艺术语言的相似性，它似乎必须叫做超验诗。……超验哲学是批判性的，在描述作品的同时也描述创作者，在超验思想的体系中同时也包含对超验思维本身的刻画。……早在品达的作品、希腊人的抒情诗断片和古人的哀歌中，就有艺术反思和美的自我反映，在现代人中，这种反思和反映则是存在于歌德的作品里。超验哲学若是没有上述特点，超验诗也就没有必要把现代作家的超验材料和预习同艺术反恩和美的自我反映结合起来，把它们结合成创作能力的诗论，在它的每一个表现中同时也表现自己，无论何处都是诗，同时又是诗的诗。 　　这里所说的“无论何处都是诗，同时又是诗的诗”的“超验诗”，无疑就是我们谈论的“诗歌写诗歌本身”的“元诗歌”。从这段论述可见，这种诗歌之所以被称为元诗歌，是因为它具有一种“在描述作品的同时也描述创作者”、“在它的每一个表现中也表现自己”的白指性(“艺术反思和美的自我反映”)。这其实也就是詹姆逊所说的“寓言性”写作。詹姆逊说：“在传统的观念中，任何一个故事总是和某种思想内容相联系的。所谓寓言性就是说表面的故事总是含有另外一个隐秘的意义……因此故事并不是它表面所呈现的那样……”詹姆逊在《语言的牢笼》中举了但丁的《天国》为例，他说：“因此，但丁所见及所途经的只是一种制图学意义上的天国的投影。实际上，灵魂本身都集中在最高天上，置身于一视同仁的至福之中，然后，这些有福之魂被分成等级，似乎是为了迁就但丁的世俗头脑与世俗经验中的时间与差异的概念。”这也就是说，在詹姆逊等人看来，但丁在《天国》中的描述，看似是在讲述某种故事和经验，但这同时也就是描述他自己头脑中的思想和概念，是这些思想和概念在描述自身。 　　而就“对语言本体的沉浸”而言，它固然是在80年代以来的先锋诗歌探索中，由于诗人的语言敏感而可能自发出现的现象，但更受到西方20世纪以来的“语言论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