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与分化当代中国社会结构的过程.PDFVIP

建构与分化：当代中国社会结构的过程 邱泽奇 一、引子：不能互相理解的两代人 近半个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变迁巨大，以致于今天的年轻人在很大程度上无法理解他 们的父母，认为他们在过去几十年里的经历幼稚可笑，特别是对那些坚持50 年代思想与行 为模式的父母；反过来，那些身为父母，却是在50 年代成长的一代人也无法理解甚至无法 容忍其子女今天的所作所为，但除了讪骂他们“自私自利”以外，别无办法。西方人把这 种发生在两代人之间的交往障碍给了一个好听但却没有实际内容的名称，谓之“代沟”1 。 其实，在代沟背后的是由时间变量所表现的社会变迁。郑也夫先生取人们通常所用的 数字“十”并采用杂文的形式列举了近半个世纪里中国社会的“十大变迁”2 ，例如北京的 西单商场从门庭冷清到小学生可以利用午休的时间到那里捉迷藏到现在的摩肩接踵；国家 经济从完全的公有制到现在的经济多元化；人们的思想意识从理想主义到几乎是一切向钱 看；人们的日常着装从人人都穿蓝干部装到今天的五花八门；过去在知青办里当官的大老 爷今天却成了火车站前的票贩子；不一而足。 这些看起来象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社会变迁，尽管造成了两代人之间的无 法沟通，但是，在时间的变量轴上，它却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以致于学者们总也抑制不住 研究的冲动，不断地解释这种现象，并构筑了许多学理的故事。不过，有一个事实是公认 的，那就是，半个世纪以来中国社会的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迁。许许多多的学理故事、解 释、理解、争论，无非是对这种变迁的不同认识而已。这篇文章也是从近几十年中国社会 变迁过程的图景出发对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的一种理解与认识。 这里使用了一个不十分明确、容易引起争议的概念：社会结构。对于社会学和人类学 都使用的“社会结构”，不同的学派有不同的定义和认识3 。最广义的社会结构是指社会中 1992 年12 月写完本文的初稿，转眼三年多过去了。最近重读恩师费孝通教授的《乡土中国》，再读学者 们关于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的著述，颇受启发，遂翻出旧稿，彻底改写，希望说出自己对半个世纪来中国社 会结构变迁的一种理解与解释。当然，这只是作者的希望。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在一篇文章中想说 清楚近半个世纪发生在具有2000 多年文明史的中国的社会结构变迁是不现实的，如果这篇文章能说清楚这 一过程，并为社会结构变迁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可以参考的框架或线索，作者也就阿弥陀佛了。标题中使用 了“建构”一词。“建构”（Construction ）意为人为地建造，按人的意志设计制作，其所得为建造物，如 建筑物一般；而非“构筑”（Constitution ），那是一种既有模块的组合，其中的模块为自然或自愿形成之 物（或契约性产物），其组合的过程是建立在既有模块特性的基础上的。 1 通常认为，两代人在认识上、价值观念上的明显差异被称之为“代沟”，这是在西方以个人存在和个人 价值体现为基础的社会中产生的概念，是否能表达中国的以家庭和家族存在和价值体现为基础的社会，是 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即使我们接受“代沟”作为表述两代人之间交往困难的描述性概念，对“代沟”存 在的社会学分析，在中国社会的条件下，也值得去下一番功夫，简单地将代沟归结为两代人的社会经历差 异并没有对现象的存在提出任何实质性的解释，参见毕可生《代际差异》，载雷洁琼主编《中国大百科全 书·社会学》，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1 年，第25-26 页。 2 郑也夫，《走出囚徒困境》，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5 年，第1-6 页。 3 有关“社会结构”的早期定义、争论和参考资料可参见Raymond Firth, Essays on Social Organization and Values, London: Athlone; Morris Freilich, “Toward a Model of Social Structure”, Journal of the Royal 1 相对稳定的特征构成或者说是制度化的各种社会地位秩序的分化与整合，其中地位秩序是 各种角色的集合，而角色又由规范来界定，所以地位的排列或地位秩序实际是跨越社会单 位的人所占据的社会位置的秩序化。在那里，规范、角色、地位和社会单位各自都有自己 的功能，而所有的功能需求又都来源于被组织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