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压与升级.PDFVIP

中美核关系中的生存、威压与升级 吴日强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一 中国核力量的现代化对中美安全关系的影响近年来得到了学术界越来越多的重 视。这一影响可以分为两个方面 ：一是中国核武器生存能力的提高有利于中美战略 稳定性 ；二是随着中国核力量（以及常规力量）的发展，双方力量结构、战略战术 等因素可能导致严重的危机升级问题。大致说来，中国学者多关注第一点，西方学 者则更关注第二点。最近发表的两篇西方学者的文章都涉及到中国核力量发展以及 危机升级问题，一是约翰·刘易斯（John W. Lewis ）和薛理泰发表于《原子能科学家 1 公报》上的《中国核战争计划的制订》。 二是柯庆生（Thomas J. Christensen ）发表 2 在《战略研究杂志》上的《核演进的意义：中国战略现代化和中美安全关系》。 这 两篇文章较好的反映了西方中国研究者们的关切 ，同时也暴露了一些问题，本文将 对这两篇文章做一个评论。 二 刘易斯和薛理泰文章提出了一个有关中国核武器战略概念的六层次框架，并且 对这六个层次进行了详细的分析。这六个层次的概念分别是：军事战略方针、核政 1 John W. Lewis, Xue Litai, “Making Chinas nuclear war plan,” Bulletin of the Atomic Scientists , Vol. 68, No. 5, 2012, pp. 45-65. 这一文章的中文版见：约翰·刘易斯，薛理泰：《中国核战争计划的制定》，《领导者》，总第46 期 ，2012 年6 月。 2 Thomas J. Christensen, “The Meaning of the Nuclear Evolution: Chinas Strategic Modernization and US-China Security Relations,” 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 , Vol. 35, No. 4, August 2012, pp. 447–487. 策、核战略、核威慑理论、战略运用原则和作战条令。文章还重点分析了中国的常 规弹道导弹如何整合进中国的整体作战计划以及由此引发的冲突升级危险。作者给 出了两种可能的升级场景：一是中国发动的常规导弹打击可能被对方误判为核导弹， 从而引发对方基于预警发射的“报复性”核打击，这反过来又会导致中国向对方本土 发射核导弹；二是中国军方有可能有意利用前述升级风险，从核导弹基地发射常规 导弹，从而吓阻对方的直接响应。一如两位作者之前的作品，本文同样体现了他们 对中文文献的娴熟运用以及对中国核力量、核战略细节的关注。 在讨论上述六层次概念框架的第四个层次（核威慑理论）时，该文中用了相当 的篇幅来讨论中国对“核威慑”概念的逐渐接受的过程，并试图分析这一转变的意义。 实际上，中国对“威慑”这一概念的犹豫反映了中国对“核威慑”的不同定义。中文里 “威慑”概念指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应的英文应该是coercion。但是传统上“威 慑”被翻译为 deterrence ，而coercion 则翻译为“核威压”。当中国说中国反对核威慑 时，中国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是中国反对核威压和核讹诈，但是这一声明在英文中被 翻译为中国反对deterrence ，这就给西方世界造成了困惑。与此同时，中国在表述自 己的核政策时，一方面不得不接受 deterrence 的思路（利用核报复来阻止对方发动 核打击），另一方面又不愿意使用“核威慑”这一术语，于是使用了“核报复”或者“遏 制”等术语。术语翻译的混乱事实上已经给中美战略对话和交流造成了障碍，李彬指 出鉴于中国军方使用的术语与西方不同，美国不应该急于推进中美两军之间的直接 对话，而应该先巩固现有的二轨和一轨半对话，让军方人员逐渐加入并熟悉彼此的 1 逻辑。为了消除歧义，deterrence 的中文似乎应该翻译为“吓阻” ，coercion 则可继续 沿用“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