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经验理性社会治理基于政策试验中国实践.PDFVIP

社会治理研究 论经验理性的社会治理： 基于政策试验的中国实践 向玉琼 内容提要 工业社会的治理追求理性，但是只限于工具理性，随着人类社会进入高度复杂与高度不确 定的历史阶段，社会治理对经验理性的需求越来越高。经验理性不同于工具理性和技术理性这种狭隘的理 性观念，而是强调多元的、包容的理性概念。在高度复杂社会条件下，社会治理必然从工具理性转向经验理 性。政策试验通过局部试点然后总结推广的方式来制定政策，已经成为我国一种具有特色的治理模式，政 策试验所代表的就是经验理性的社会治理。 关键词 政策试验 经验理性 社会治理 技术理性 向玉琼，南京农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210095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在经济和社会发展方面取得的伟大成就，吸引了众多关注，人们从不同角 度来解释这一发展奇迹。其中，中国各级各区域地方政府所广泛采用的政策试验成了人们关注的焦 点。政策试验先进行局部试验继而制定全局政策，不仅是我国具有特色的政策制定方式，而且是我国 一种基础性的社会治理机制。可以说，我国的改革和经济发展大多数都是通过政策试验的途径来实 现的。政策试验是一种新的社会治理模式，代表着经验理性的社会治理。 进入工业社会以来，社会治理都强调理性尤其是工具理性，追求科学设计和技术应用，往往通过 科学的路径制定出具有普适性的政策方案并依此开展自上而下的社会治理，这被归结为技术理性的 治理模式。政策试验与之完全不同。政策试验不是通过技术和方法来设计方案然后再执行，政策过 程中往往也不是由技术专家来主导，所看重的不仅仅是专业知识和技术模型；政策试验是在不断探索 不断调适中形成政策，更关注人的常识与判断力，强调感知和经验。可以说，政策试验为社会治理注 入了一种新的理性，即经验理性，这也是对偏执于工具理性的社会治理所做出的纠正。从20世纪后 半期以来，技术理性主导下的政策过程屡屡导致政策失灵的结果，技术理性推动社会加速进入风险社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专项项目“服务型政府理论与实践研究”（17VZL016）与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探索项 目“高度复杂性条件下农村社区治理变革研究”（SKTS2017007）的阶段性成果。 江苏社会科学2018/6 · · 59 论经验理性的社会治理：基于政策试验的中国实践 会中，这引发了人们对技术理性的反思与质疑。随着社会发展进入高度复杂与高度不确定的历史阶 段，技术理性更是力不从心，社会治理对经验理性的需求越来越多，以政策试验的途径来开展的社会 治理将会越来越普及。 一、技术理性主导下的社会治理 工业社会将理性作为一切社会行动的首要准则和最高目标。理性是一个复杂的且涵盖广泛的概 念，完整的理性概念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工具理性，另一方面是价值理性。工具理性是相 对于整个目标而言，在实际应用中体现为技术理性，因此可以将工具理性与技术理性看成是同一种理 性。与工具理性不同，价值理性强调的是终极价值而非技术和工具的合理性，价值理性包括经验理 性。在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中，工业社会形成了专注工具理性的理性主义，依靠科学和技术来提高工 具理性并实现对自然界以及人类社会的治理。技术理性被工业社会中的人们所特别看重，以至于如 奥克肖特所说，当代所有的政治都被染上了理性主义的色彩。 技术理性倡导具有同一性的、普遍性的治理模式，推崇标准化的、常规性的政策过程。借用物理 学的自然科学框架和思维，技术理性将治理过程中的方法和技术都统一规范起来，使得治理过程成为 逻辑上具有明确因果关系的技术体系，并基于这一技术体系来分析和处理政策问题。这一治理过程 通过抽象的符号将社会问题表现出来，通过公式计算或者模型建构进行符号加工，并将得出的最优结 果作为治理方案。这是一个有序的技术生产过程，所有的社会问题都被纳入其中，也就是被纳入抽象 的理性知识的管理中。虽然现实的政策问题既包括理性知识也包括感性知识，但是技术理性的应用 将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