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发现.PDF

雷兹司芬特兴亡记·下卷 第四章 发 现 1 吾主之年 133 9年，11 月。 鲁德伽在随从们的陪同下从低地地区的战场归来，但他的脸上却没 有丝毫凯旋的喜悦，反倒是布满愁云。以路西昂和艾耶夫妇为首的村民 欢天喜地地庆贺鲁德伽平安归来。然而，即使得以和久未谋面的亲人和 熟人相见，鲁德伽的心情依然异常沉重。 村民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在宴席上，众人请求鲁德伽讲讲他在战 斗中的英勇事迹，但鲁德伽却闭口不提，只是稍微敷衍了几句。待宴会 结束后，自家人坐在一起把酒畅谈时，鲁德伽终于忧心忡忡地道出其中 的原委。 …… “这次的战祸实在太惨烈 我已经麻木了。” 鲁德伽跟随以主君鲁普莱希特为首的东弗里斯兰骑士团出征，前往 低地地区为英王爱德华三世助阵。这已是一年半前的事情。 · 001 · 风之邦，星之渚 爱德华三世借口帮助低地各诸侯摆脱法兰西国王的专横统治而挑起 战端，实则对法兰西的领土觊觎已久，妄图一口将其吞下。低地的诸侯 们虽然清楚他的野心，却仍然加入他的阵营与法军作战，理由是英王将 为他们提供充足的军费。 而应战一侧的法兰西国王腓力六世则有些消极。即便对方已经宣战， 甚至已在低地地区登陆，他也依然没有要积极迎击的打算。 针对法兰西国王的消极态度，英格兰一方不断壮大己方的军队，并 在低地地区来回游弋，反复袭击附近的城市，试图引蛇出洞。 但法兰西国王没有上当，只是命令法军与英军保持一定距离，牵制 其行动。 气恼而无奈的爱德华三世随即下了决战书。腓力六世接受了决战书， 并派人回信，定下了决战的日期和时间。然而，当爱德华三世率大军列 阵于指定的战场时，法军却始终没有现身，让英军空等一场。 在冬季的寒风中，这样的情景重复了两三次，临时拼凑起来的英军 斗志大减。低地诸侯们不愿再这样徒劳地耗下去，纷纷拒绝继续出兵。 英军最终不得不解散军队。 这是上个月刚刚发生的事。想到这里，鲁德伽不禁回忆起战场上的 许多痛苦经历。 “这次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年半，却从头到尾没打过一次像样的大会 战。面对这种无聊透顶的战斗，骑士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掠夺进行得很激烈吧？” “嗯，我杀了很多人。”鲁德伽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异常暗淡。 在这个时代里，由战争引起的掠夺被视为天经地义。实际上，掠夺 本身就是战争的其中一个目的。袭击城镇和村庄，掠夺财富和粮食，极 尽所能地破坏和征服，这就是战争。教会当然会劝说战争双方对俘虏施 与慈悲，但优待的对象仅限于被万能的主赐予尊贵身份之人。像士兵和 · 002 · 雷兹司芬特兴亡记·下卷 农民这种被主的恩宠遗忘的人，则无法获得任何怜悯。 鲁德伽作为掠夺一方的成员，奉主君之命参战，自然也加入了掠夺 的行列。他们响应以主之名下达的命令，行军、攻城、突击、破坏。刺 翻骑士，砍倒士兵，屠杀农夫。奥利格力、克雷西、圣马丁——鲁德伽 和掠夺者们一道占领这些繁华的城镇，冲进气派的宅邸，抢夺目之所及 的所有财物。他将战利品献给主君，并留下一部分让随从送回雷兹司芬特。 鲁德伽在战斗和抢掠中身先士卒，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甚至还乐 在其中。他认为自己本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在抢夺他人财物的过程中 感受到强烈的愉悦也无可厚非，何况还能得到主君的褒赏，并为故乡 增添光彩。 然而，当同样的惨剧接二连三地上演后，鲁德伽对掠夺的兴趣急剧 消失。起初，他还听从主君的命令，打着为英王爱德华三世助阵为名征战、 掠夺。可到后来，连他自己也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为掠夺找的借口。但他 奉命参战，所以也不能因一己之恶便退出战斗和掠夺。 因为贵族不得要领的胡乱指挥，无辜者被恶作剧般杀害。每当这个 想法涌上心头，鲁德伽便无法继续埋头于残酷的战斗和掠夺中。到最后， 他的脑袋里只想着如何在不受责备的前提下尽量偷工减料，草草地结束 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