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之外的社会明代役法与一个跨地域网络的兴衰.PDFVIP

第５５卷 第５期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Ｖｏｌ．５５，Ｎｏ．５ ２０１８年９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 Ｐｅｋｉ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Ｓｅｐ． ２０１８ 地域之外的社会： 明代役法与一个跨地域网络的兴衰 刘 永 华 （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２００４３３） 摘　 要： 明代以业著籍，户分民、军、匠、灶四类，每类户籍均需世代承担特定徭役。 由于服役的需要，编 入这几种户籍的民众，尤其是军户和匠户，必须不时离开家乡，前往数百里乃至数千里的地方当差。 以此为 契机，在明前期相当长的时间里，出现了大规模的民众跨地域流动；同时，在原籍、卫所、服役工场等地之间， 形成了一个涵盖整个明帝国的跨地域网络。 在其最盛期，仅计入军户、匠户的数量，这个网络就囊括了全国 近四分之一的户数；而每年参与跨地域流动的军户、匠户，可能多达１５０万左右。 这一数量庞大的流动人群和 跨越南北的服役网络的存在，在推动市场经济的兴起、加强普通民众与村外世界的社会联系、促进跨地域信 息流通、建构民众的空间认知和文化认同等方面，都可能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 因此，对这一跨地域网络 兴衰的探讨，为我们理解明代政府和社会的运作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 关键词： 役法；军户；匠户；跨地域流动；跨地域网络 中图分类号：Ｃ９１２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５９１９（２０１８）０５⁃０１１７⁃１２ 由于服役的缘故而出现的远距离空间流动，这是 一、 问题缘起 一种以往较为忽视的空间实践。 在这种空间流动 　 　 在这篇小文中，笔者想从役法和服役的角度， 形态下，由于王朝制度（役法）的强制要求，民众 谈谈明代民众的跨地域流动及以此为契机形成的 定期或不定期地（一年一度或数年一度）离开自 跨地域网络。 笔者尝试通过重构明代役法驱动下 己的家乡，前往数百里乃至数千里之外的他乡，在 的跨地域流动的基本史实，描述以此为契机形成 朝廷指定地点当差。 参与这种空间流动的民众， 的跨区域网络的概貌，以作为日后相关讨论的基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并无迁居的意愿和打算， 础；同时，本文还结合具体的个案，对民众跨地域 他们之所以离开家乡，只是由于服役的缘故。 离 流动与明代社会之间的关系稍作揣测。 在开始讨 开家乡后，他们通常与家乡保持相当密切的联系， 论之前，需要说明的是，本文的主旨不在介绍跟本 并相对有规则地参与空间流动———这包括返乡， 课题有关的新史料———事实上，本文谈到的基本 也包括前往其他目的地的空间流动。 这种跨地域 经验事实及相关数据、史料，多数已为前辈学者论 的空间实践，在明初开始的较长时间内，深刻地影 及，笔者尝试推动的工作，是直面这些经验事实， 响了明代相当一部分民众的生活。 历史人类学倡 追问前人尚未正面提出或系统思考的问题，以此 导从自下而上的视角理解中国，致力于理解制度 推进对相关课题的探讨。 与民众的互动，自然应将这一课题列入议程。 另 谈到明代的跨地域流动，有的朋友可能马上 外，这一课题还牵涉到跨地域网络与地域社会、民 联想到明代的移民运动。 固然，明代的几次大规 众意识之间的关系，笔者认为这也是历史人类学 模移民运动，确是值得注意的历史现象，而且不少 应该进行思考的问题。 移民也确是跨地域的，不过这不是笔者想要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