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汉语主之谓及主而谓结构的句法.PDF

上古汉语 “主之谓”及 “主而谓”结构的句法 杨萌萌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monyayh@ 摘要：本文考察上古汉语“主之谓”结构的句法，并以之为参照，分析上古汉语的“主而谓”结构。这 两种结构既有共性又有差异。其共性在于，它们的句法结构都实现为“NP F VP ”形式，陈述对象NP 与 述谓语VP 之间都有一个显性的功能语类F ；其差异恰恰在于F ，不同结构中的F 具有不同的特征，句 法属性、句法层次各不相同，正是功能语类的差异导致了不同结构句法本质的差异（Chomsky 1995 ）。 本文细致梳理并刻画“主之谓”和“主而谓”的语言事实，从事实和理论出发指出前人观点的问题，在 此基础上对两种结构做出全新的句法表征与分析：“主之谓”是非定式IP ，“之”是非定式INFL 中心语； “主而谓”是体现说话人主观评价的MoodP ，“而”是选择定式句为补足语的评价语势中心语Moodevaluative 。 “主而谓”与“主之谓”的不同句法表现正是定式性MoodP 与非定式IP 的本质差异所致。基于“主之 谓”、“主而谓”同为“NP F VP ”结构的共性，本文引入den Dikken （2006 ）的关联范畴理论，进一步 分析功能语类“之”和“而”的异同，发现“之”既能做RELATOR 又能做LINKER，“而”只能做RELATOR 。 关键词：“主之谓”；“主而谓”；非定式句；评价语势；关联范畴 本文以生成句法理论研究上古汉语的一种常见且显赫的结构“主之谓”及其相关句式 ① “主而谓”，并探讨二者之间的句法差异。这两种结构都具有“NP F VP ”的句法结构形 式 （NP 与VP 分别指陈述对象及其述谓语，体现一种“主-谓”式述谓关系），其中含有一 个显性的功能语类（functional category）F 。根据Chomsky （1995）最简方案的思想，语言 间的差异以及某一语言内部句法结构之间的差异，皆因于功能语类的不同特征（feature ）。 本文正是遵循着这一精神，从“主之谓”、“主而谓”中的功能语类入手对两种结构进行句 法分析。 文章第1 节着重考察“主之谓”：先梳理“主之谓”的句法分布，澄清有关分布的几个 重要概念，同时描写相关句法语义特征；然后根据“主之谓”的句法语义特征分析、评判 ① 本文讨论“上古汉语”句法，更准确地说，其实是《诗经》《左传》《论语》等所代表的周代及春秋战国时期的“文法” （注意：语言和文字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分离）。本文暂不触及殷商时期的语料，原因如下。第一，商代语言与周代语言在 很多方面存在明显的差别。这肯定不单单是时间造成的（准确地说，时间因素的影响应该是非常微弱的），而是有可能说 明商、周的语言本是两种不同的语言（参看侯外庐等 1957：71-72 ）。这一认识还可通过上古音的研究加以说明。白一平 （William H. Baxter ）、沙加尔（Laurent Sagart ）、梅祖麟等学者构拟了很多词头词尾，这些形态性成分主要是针对周代及 后的语料构拟出的，并不见于殷商甲骨文。罗端（2013 ）也认为“派生词缀是西周以后的现象”。第二，“主之谓”根本 不见于殷商甲骨文（Yue 1998 ；张敏 2003 ），虚词“而”在殷商时代尚未产生（梅广 2015 ：167），本文着重考察“主之 谓”和“主而谓”，因而基本没有必要梳理殷商时期的语料。 当然，《诗经》及后的先秦文献也并非同质，甚至同一部文献内部也有显著的句法差异，比如《左传》的前八公与后 四公就有诸多方面的句法差异（参看何乐士 2000[1988]a，2000[1988]b）。为便于把握“主之谓”、“主而谓”结构的整体 情况，本文暂不考虑单部文献的内部差异，但在一定程度上必须顾及时间跨度对句法的影响。鉴于《左传》和《论语》 的时代背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