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污染犯罪司法解释中抽象危险犯条款之批判.PDFVIP

第 １５卷　 第４期　 ２０１６年１２月 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环境污染犯罪司法解释中抽象危险犯条款之批判 ∗ 王社坤ꎬ胡玲玲 (北京大学　 法学院ꎬ北京　 １００８７１) 摘　 要: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联合颁布的«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 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基本解决了污染环境罪“入罪难”的问题ꎬ但«解释»通过扩张解释引入抽象危 险犯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条的结果犯模式相抵牾ꎬ有违罪刑法定原则ꎮ 通过对«解释» 生效以来近千份污染环境罪裁判文书的分析发现:司法实践中存在的选择性适用现象ꎬ使得生态法益未 能得到充分保护ꎻ而对抽象危险犯条款的过度适用ꎬ也有悖刑法谦抑性原则ꎮ 在环境犯罪领域引入抽象 危险犯应当与我国的生态文明发展阶段、环境政策、刑事政策相协调ꎬ并对环境保护立法中的重刑主义倾 向保持警惕ꎮ 关键词:污染环境罪ꎻ抽象危险犯ꎻ生态法益ꎻ批判 【中图分类号】　 Ｄ９２２.６８３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６７１ ７２８７(２０１６)０４ ００１２ ０７ 的实施ꎬ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于２０１３年 引　 言 ６月联合颁布了«关于办理环境污染刑事案件适用 １９９７年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以下 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解释»)ꎬ规定 简称«刑法»)规定的重大环境污染事故罪将“人 了“严重污染环境”的认定标准ꎮ 其中ꎬ«解释»第 身、财产损害结果”设定为入罪的必备要件ꎬ由此 一条第一款前五项规定了五种具体类型的抽象危 导致刑事司法实践中法定的“环境违法行为 环 → 险犯形态ꎬ从而在环境犯罪领域引入了抽象危险 境污染 人身、财产损害”的入罪逻辑链条往往被 → 犯ꎮ «解释»对抽象危险犯的引入不仅引起了理论 简化为“环境违法行为 人身、财产损害”ꎮ 这种 → 层面的争议ꎬ也在司法实践中遇到了困境ꎮ 本文 简化一方面使得重大环境污染事故罪的入罪门槛 ① 将结合８８６件污染环境罪司法案例 ꎬ对«解释»中 很高ꎬ使得“很多的污染事故”与“很少的污染犯 的抽象危险犯条款进行批判性反思ꎮ 罪”形成了鲜明对比ꎻ另一方面也使得环境污染本 身的认定在重大环境污染事故罪的认定逻辑中被 一、«解释»对抽象危险犯的引入 边缘化ꎬ甚至被忽视ꎬ难以发挥刑事制裁在环境保 污染环境罪的前身是 １９９７ 年«刑法»第三百 护中的重要作用ꎮ 为解决长期以来环境犯罪领域“入罪难”的问 三十八条规定的重大环境污染事故罪ꎬ即“违反国 题ꎬ应对日益严峻的环境污染形势ꎬ２０１１年的«中 家规定ꎬ向土地、水体、大气排放、倾倒或者处置有 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以下简称«修正 放射性的废物、含传染病病原体的废物、有毒物质 案(八)»)将重大环境污染事故罪修正为污染环境 或者其他危险废物ꎬ造成重大环境污染事故ꎬ致使 罪ꎬ大大降低了入罪门槛ꎮ 为配合«修正案(八)» 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或者人身伤亡的严重后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