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经典合同法力量.PDF

欧洲一体化研究 数字时代经典合同法的力量 ———以欧盟数字单一市场政策为背景∗ 金　 晶 　 　 内容提要:在数字时代ꎬ合同法面临的挑战无处不在ꎬ但这种挑战并不存在颠覆性危 险ꎬ经典合同法在数字时代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制度韧性和理论生命力ꎮ 欧盟数字单一市 场战略下的数字合同规则建构ꎬ涉及提供数字内容合同、云计算合同与机器缔约三种类 型ꎮ 欧盟是全球最早试图建构数字合同规则体系的区域ꎬ扬弃了“数字产品”概念ꎬ确立 ＋ ＋ 了“抽象界定 不完全列举 例外情形”的“提供数字内容”概念ꎮ “提供数字内容”打破了 买卖、服务二分的经典合同分类ꎬ但合同分类理论依然存在强大的适用空间ꎬ可以依据特 征性给付、适用或准用有名合同规则ꎬ混合合同的规范配置亦成为重要的理论焦点ꎮ 云 计算合同的免责限责条款凸显了格式条款法的重要意义ꎮ 智能合约看似突破了经典的 “不完全合同理论”ꎬ但实际上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合同ꎬ仅是协议的自动执行程序ꎮ 机器 缔约亦未撼动合同订立理论ꎬ仍可借鉴代理或传达规则ꎬ通过扩大代理制度适用范围ꎬ将 代理人从单纯的“人”扩大到机器ꎬ以解决责任承担问题ꎮ 数字内容和知识产权法存在天 然联系ꎬ也存在天然矛盾ꎬ权利瑕疵是数字内容瑕疵的核心样态ꎬ须在教义学体系内ꎬ妥 善协调合同法上消极品质约定与著作权许可或使用限制之间的关系ꎮ 关键词:合同法　 数字单一市场　 数字内容　 云计算合同　 智能合约 一　 数字单一市场的法律图景 以合同法为代表的传统法律体系ꎬ是否会因数字革命而受到颠覆性冲击? 自欧洲 ∗本文为２０１４年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青年项目“两岸四地合同法区域整合之困境及对策研究”(项目批准 号:１４ＹＪＣ８２００２５)的阶段性成果ꎮ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姚明斌副教授、庄加园副教授、李昊副教授、缪宇博士、 陈大创博士、刘晓春博士和匿名审稿人的指导ꎬ特此致谢ꎬ文责自负ꎮ ６６ 欧洲研究　 ２０１７年第６期　 － － 法律学者克里斯蒂安 特威格 弗莱斯纳(Ｃｈｒｉｓｔｉａｎ Ｔｗｉｇｇ Ｆｌｅｓｎｅｒ)提出这一疑问以 ① ② 来ꎬ 学界围绕数字革命与传统法律体系之间关系的争论十分激烈ꎬ至今未休ꎮ 欧盟 － 委员会主席容克(Ｊｅａｎ Ｃｌａｕｄｅ Ｊｕｎｃｋｅｒ)在竞选纲领中提出“建立一个互联的数字单一 ③ 市场”的优先议题之后ꎬ 欧盟委员会于 ２０１５ 年 ５ 月发布“欧洲单一数字市场战 ④ 略” ꎮ 建构欧盟数字单一市场ꎬ成为继货物、人员、服务、资本之外的一项崭新议题ꎮ 欧盟所谓的数字单一市场ꎬ指在确保货物、人员、服务、资本自由流动的前提下ꎬ个人和 企业均能在公平竞争的条件下无缝访问和在线活动ꎬ提供高水平的消费者保护和个人 数据保护ꎮ 该战略旨在促进欧盟数字经济发展并确保欧洲在数字经济中的世界领先 地位ꎮ 欧盟委员会认为ꎬ欧盟充分利用数字经济红利将增加４１５０亿欧元的欧洲国内 生产总值ꎬ现有公司将从超过５亿人的市场规模中获益ꎮ⑤ 数字单一市场的宏大政治图景为欧盟法设定了何种发展方向? 作为数字单一市 ⑥ ⑦ ⑧ 场的三大支柱ꎬ数字生产要素流动 、基础设施建构 和公共服务保障 涉及合同法、 消费者保护法、竞争法、知识产权法等不同部门法ꎬ相关法律工具既包括«货物买卖合 ① － － Ｃｈｒｉｓｔｉａｎ Ｔｗｉｇｇ Ｆｌｅｓｎｅｒꎬ“Ｄｉｓｒｕｐｔｉｖｅ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Ｄｉｓｒｕｐｔｅｄ Ｌａｗ? Ｈｏｗ ｔｈｅ Ｄｉｇｉｔａｌ Ｒ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 Ａｆｆｅｃｔｓ (Ｃｏｎ￣ ｔｒａｃｔ) Ｌａｗ”ꎬｉｎＡｌｂ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