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旺达到也门：保护的责任与人道主义干涉之反思.docVIP

从卢旺达到也门：保护的责任与人道主义干涉之反思 王国锋(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河南 郑州450046） [摘 要] “保护的责任”概念的提出就是为了消弭不干涉内政原则、禁止使用武力原则与保护和尊重人权义务之间的张力。对利比亚的干涉不能被视同标志着人道主义干涉理论和保护责任学说得到巩固和加强的“宪法时刻”。人道主义干涉和“保护的责任”并没有演进成为国际习惯法规范，以人道主义名义使用武力合法化的努力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根据当前和未来的国际国内形势，在国内层面中国应当将“互补干涉内政原则”调整为“保护性干预”；在国际层面在推动《国家责任条款草案》和《国际组织责任条款草》制定的同时，应积极推动“保护的责任”的法制化和规范化，通过“保护的责任”在少数特定情形下的法律义务化和追责，消除国际社会履行“保护的责任”之“政治意愿” 不足和“保护的责任”被滥用的担忧，保障联合国安理会在面对急迫的人道灾难时能够做出及时果断的反应。 [关键词] 保护的责任；人道主义干涉；人权保护；法制化 “保护的责任”做为目前国际社会持续争论的主题，可以追溯至19世纪下半叶欧洲列强对土耳其帝国的“人道主义干涉”以及使用武力对身处国外的基督徒的生命和经济利益的保护。随着1990年代早期人道主义危机的严峻，尤其是卢旺达种族灭绝和前南斯拉夫族裔清洗的发生，国际社会应对这些灾难的惊人失败导致了“保护的责任”概念的形成，即国家有责任保护其居民的基本人权，当国家没有能力或不愿这样做时国际社会有责任介入。该概念第二层面的含义在新的标签之下拓展了人道主义干涉的古老理念，即当一个主权国家不愿或不能阻止发生在其境内的灭绝种族、战争罪、族裔清洗和反人类罪等人道主义灾难，国际社会可以通过集体或单个国家的行动强制性的进行干预。由于“保护的责任”之概念包括预防、阻止和重建的义务，其比人道主义干涉的古老原则内涵更为宽泛，很显然前者涵盖了后者。二战后，人道主义干涉已成为一个备受争议和关注的话题。该争论的核心根植于三个基本的国际法原则：一是不干涉内政原则，二是禁止使用武力原则，另一个是保护和尊重人权的义务。保护责任概念的提出就是为了消弭前二者与第三者之间的张力。 2011年对利比亚的人道主义干涉以及与国际社会面对叙利亚危机的持续的迟钝，引发了保护责任是否正在成为一项国际法原则或规则的争论，尤其是基于国家的实践和法律确信其是否正在发展成为一项习惯国际法规范。国际社会对发生于叙利亚的暴行的反应失败，最终证实作为一个规范性原则的保护责任还存在挥之不去的歧义。本文旨在借助国际实践，包括美国和欧洲国家摇摆不定的实践，探究这些歧义，为日益崛起并终将成为全球领导者之一的中国就保护责任的演进和发展探寻一条理性的进路。2011年至今叙利亚境内持续不断的人道灾难、2014年年初至今愈演愈烈的极端组织“伊拉克和叙利亚伊斯兰国(ISIS)所实施的单个国家难以应对的暴行、2015年3月26日以沙特阿拉伯等国对也门的军事介入等，更彰显了该问题研究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一、“保护的责任”产生的国际法背景与演进 （一）“保护的责任”产生的国际法背景 为了理解“保护的责任”产生的国际法框架，首先需要澄清人道主义干涉的概念。人道主义干涉是指，为了终止领土所属国不能或不愿阻止的大规模侵犯人权的行为，另一个国家或国家集团在该国主权范围内采取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强制性干涉。在理论和实践中其又分为两类：一是由全球性或区域性国际组织实施的或者由其授权而进行的集体干涉；一是没有授权的单方面的或由多国进行的干涉，即狭义的人道主义干涉。无论哪一类人道主义干涉均不以目标国同意为前提。本文中的人道主义干涉是指狭义的人道主义干涉。 与此直接相关的三个国际法规则是不干涉内政原则、禁止使用武力原则和人权保护原则。三项原则均由《联合国宪章》第一章所确立并已经包含在了相应的习惯国际法规范中。其中禁止使用武力原则已被国际法院数个判决所确认且该原则在国际实践和文献中已经被视为一个国际法强行规范或强制性规范。 就人权而言，国际社会普遍认为，所有国家均有义务尊重全体人类之人权和基本自由并禁止从事诸如种族灭绝、酷刑、奴役、系统性的种族歧视或严重、广泛的剥夺其国民的权利和自由等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国际法院已在不同场合确认该一般性义务是对一切的义务。该义务亦被国际性和区域性人权条约所确认和具体化，并且被这些条约的监督机构进一步澄清。然而，这些国际性和区域性的人权条约不允许，甚至没有提及为强制尊重人权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使用武力的可能性，同样没有提及区域性组织或联合国出于同样目的而使用武力的可能性。国际法委员会在2001年二读通过的《国际法委员会有关国家对国际不法行为责任草案》（下文简称“国家责任条款草案”）中也坚持，各国对包括大规模侵犯人权在内的严重违反对作为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