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本无论’与老子‘道生论’的辨证-正修科技大学.PDFVIP

王弼 「本無論 」與《老子》「道生論」的辨證 丁孝明 正修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 摘要 自魏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莊》，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以 無為本」衍出「本無」或曰「貴無」學派。有、無之辯，成為玄學家言，然驗之 《老子》八十一章原義，聖人體「道」言「德」，以教天下；非體「無」言「玄」， 以惑天下，故本文特就王弼「本無論」與老子「道生論」之關涉做出分判，以明 《老子》「以道為本」的殊勝義，以收正本清源之效。 關鍵詞：道、有無、玄之又玄、本無、眾妙之門 1 一 、前言 《老子》一書，歷代以來各個階層的人物，無不殫精竭慮，深思妙體，盼能 覓得玄旨，體解大道，於是紛紛研習注解《老子》一書。以致歷代以來注家之多， 解義之豐，幾如蟻附蟺地，汗牛充棟。於是闡發者多，注解者眾，歧解紛紜，莫 衷一是。就中又以王弼《老子注》最是通行，也最是歧出。王弼將「道」解為虛 無之道，其後道的內涵，由原本《老子》的「道生」、「以道為本」，轉而變為王 弼的「本無」、「以無為本」。於是《老子》「道」的「創生」義、「生成論」，被王 弼「無」的「本體」義、「貴無論」所取代，而王弼的「無」又不過是體用關係 中，「體」的代稱，至此「無」可以是一切的可能，只要是與客體相對的主體， 無論是抽象的概念，或具體的事物，凡能說明「本體」義的一切，不論它是否具 有「創生」義、「自然」義，不論它是否具有根源性，本原性，不論它是否是最 初和最後的根源或依據，王弼都說是「無」。在王弼的「崇本舉末」中，「本末」 即是「體用」，「體用」即是「無有」，「無有」即是「先後」，「先後」即是「形上 形下」，於是「無有」不同出、不同時、不同一事、不在一處，王弼說「本末如 母子」，則本末有先後，遂卻造成體用不一如。這麼一來，本末體用雖有關連， 卻是二元對立。王弼雖力闢「名教出於自然」，然落於現實環境時，「名教」仍與 「自然」對立，王弼雖企圖以「有、無」調和「儒、道」二家，但終歸「為者敗 之，執者失之」，未蒙其利，反受其害！本文主在辨明《老子》體「道」言「德」， 以教天下；非體「無」言「玄」，以惑天下，故就王弼「本無說」與老子「道生 說」之關涉做出分判，以明《老子》「以道為本」的殊勝義 ，以收正本清源之效。 二、玄學思潮的背景 西漢以司馬遷、王充為代表的哲學，原是以批判現實為主的批判哲學，他們 突破了傳統的儒家思想和神學觀念，起到了「大破」的作用。這時，中國建立了 大一統的集權帝國，結束了諸侯分立的局面。由於大一統封建帝國的確立和鞏 固，政治的統一，也就相對要求思想的合一。「合」成為時代的精神，董仲舒在 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同時，提出了「天人感應」的思想作其理論基礎，企 圖以「天人合一」代替荀子的「天人之分」。王充雖反對董仲舒的 「天人感應」， 但也只是從天是自然無為的觀點 ，去批判董仲舒的意志天，而非反對天道與人道 的合一，而是亦主張合一，這與《呂氏春秋》、《黃老帛書》、《淮南子》等以道為 「一」或「太一」的精神，仍是相一貫的，如《呂氏春秋》謂：「道也者，至精 1 也，不可為形，不可為名，彊為之名，謂之太一。」 所以太一之道或天人合一 的精神，可說依舊是秦漢思潮的主流。 1 【秦】呂不韋著，陳奇猷校釋：〈大樂〉，《呂氏春秋校釋》(上) (台北：華正書局，1985 年) ， 卷5 ，頁256 。 2 由於漢代承襲秦的君主專制政治，為維護家天下的一統局面，強調以宗法制 度亦即宗法群體意識作為統治手段，因而形成以尊卑階級觀念為核心的「禮法名 教」，來做為社會整體意識的整合與支配的最高指導原則。因此「罷黜百家，獨 尊儒術」，希望藉由儒家的倫理綱常作為建立社會秩序的一種約束，達到維護封 建體制的政治目的。所以漢代儒學倫理的提倡不是為了人的提升或自覺，而是欲 使人的意識和行為納入封建統治者的規範中，表面上「獨尊儒術」，使儒學、經 學成為壓倒一切的官學，然而實際上是在原本提倡心性、人格的先秦儒學思想體 系中，注入法家和陰陽家的思想，使儒學政治化、神聖化、讖緯化、命理化，進 而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