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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保留意思表示研究 ——兼论民法总则司法解释的设计思路 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 尹春海 二○一七年六月二十九日 1 心里保留意思表示研究 ——兼论民法总则司法解释的设计思路 论文提要 心里保留是传统民法理论中意思表示瑕疵的一种类型。在这种意 思表示中，表示意思与内心意思并不一致，存在着意思的光影并存， 明暗对立。在法学理论上，随着意思基础理论的嬗变，心里保留的意 思表示也经历了从无效说到有效说的变化。在司法实践中，心里保留 意思表示的问题点在于事实的认定方法，保留的效力，责任的范围及 保留与其他瑕疵意思表示竞合的适用问题。本文通过简明梳理心里保 留制度的理论基础，在检讨类型化案例的基础上阐明司法中心里保留 意思表示的查明及法律适用问题，进而提出民法总则司法解释相关制 度的设计思路。 主要创新观点 1.心里保留意思表示的规制长期以来是我国民事立法领域的空 白。新通过的民法总则仅规定了通谋的虚伪表示，对单方意思表示保 留的情形立法上再度付之阙如，这就呼唤民法总则司法解释中相关制 度建设的出台。 2.心里保留在审判中的难点在于事实查明问题，反映在制度设计 上核心问题在于实体法上要件事实的规定，程序法上证明责任的分 配。本文在分析比较法立法例的基础上给出笔者认为相对合理的方 2 案。 3.本文通过分析比较中外的司法案例，总结心里保留意思表示在 诉讼实务中的审查要点所在，并将实践中形成的认定规则融入制度建 设中。 关键词 心里保留 意思主义 表示主义 合同责任 3 民法总则施行后，关于法律行为及意思表示有了专章专节的规 定。对于债权法律行为来说，意思表示往往就是法律行为成立的要件。 因此，作为法律行为制度的核心，意思表示具有无可替代的中心作用。 另一方面，在我国的传统民事纠纷审判实践领域，意思表示的司法判 定在事实认定、法律适用上皆是难点、重点所在。特别在于双方对于 意思表示的解释发生不一致的情况下，更需要人民法院结合相关的前 提事实准确适用法律，做出公正裁判。 近年来，随着房地产市场价格的大幅上涨，人民法院受理了数量 巨大的涉房地产纠纷，如限购政策下的借名买房纠纷，在房屋价格上 涨的情况下，名义购房人主张借贷或赠与法律关系；又如夫妻一方处 分房产后在房产价格大幅上涨的情况下，以另一方不知情、不同意为 由主张处分法律行为无效。这些司法实践中遇到的大量案例表明，过 去的民事法律规范体系中以法律行为成立、有效的要件为中枢的思维 模型已经日渐不敷使用，有效的内容是什么，即在意识表示中发生效 果意思偏差时到底何种表意行为应解释为有效往往更需关注。本文的 关注重点效果意思与心里意思发生龃龉时意思表示的解释，也即心里 保留制度的解释问题。从严格意义上说，新近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 国民法总则》对心里保留问题又付诸立法空白，因此在可以预计的短 时期未来，该问题仍将委诸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来解决。 一、学说史的勾陈 心里保留（拉 reservatio mentalis ，德Mentalreservation ，英 mental reservation ，意riserva mentale ，日心裡保留 ），指表意人故 4 意隐匿其内心所欲追求的效果意思，而为与效果意思相反的表示行 为。按传统德国的民法理论，它属于意思表示瑕疵的一种。心里保留 早期被日本学者译为意中保留或真意保留，现在日本民法学界通译为 心里保留。之所以译为心里保留 ，是因为与之对应的还有明示的保留， 后者又可分为相对的（relative ）保留与绝对的（absolute ）保留两种 类型（区分标准为保留向谁作出）。在适用法律上，明示的保留与心 里保留均衍生出精密复杂的民法理论，二者都在近代法上得到理论上 的充实化。我国大陆常论的“真意保留”既难谓拉丁语源的正确对译， 也难以有效区分保留的形态，故本文使用心里保留的译称。1 意思和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