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散复魂销阅读郝誉翔幽冥物语.DOCVIP

PAGE PAGE 13 魄散復魂銷──閱讀郝譽翔《幽冥物語》 游芷薇 摘要 2007年郝譽翔出版了以北投為場景的短篇小說集《幽冥物語》。其言本書創作為反覆閱讀清朝蒲松齡《聊齋誌異》後，汲取其中精華，賦予現代風貌，寫成一篇篇以永恆的生命為主題的志怪式小說。本文擬就「故事氣氛營造」、「故事內容與《聊齋誌異》內容的對照故事」、「故事書寫技巧」三方面，閱讀文本。藉此粗淺分析，領略作者創作之本心與創作手法。 關鍵詞 《幽冥物語》、郝譽翔、《聊齋》、北投。 正文 前言 2002年，郝譽翔在《聯合文學》的「文學聊天室」單元中與黃國峻、許榮哲對談。對談裡揭示：「《逆旅》的寫作是階段性的計畫，短期內應該不會再碰觸這類題材，我現在最感興趣的反而也是一千零一夜、聊齋誌異這種遙遠的、跟現實生活有一段距離的作品。」 〈單打獨鬥說故事〉，（《聯合文學》第214期，2002年8月），頁102。果然，2007年她出版了《幽冥物語》這本短篇小說集。自序她說道：「我以為，中文現代小說要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那麼，非得要回到被我們所遺忘了的傳統不可。然而，中文小說的傳統又是什麼呢？志怪，正是我以為中文古典小說中最有趣的一環，但很可惜的是，現代小說卻殊少能從中汲取滋養。」於是她花了很多時間，反覆閱讀《聊齋》，汲取其中精粹置入創作中。借附現代風貌，以傳說眾雜的北投山區為故事舞台，再現永恆的生命主題。 〈單打獨鬥說故事〉，（《聯合文學》第214期，2002年8月），頁102。 文本分析 「幽冥」，幽深暗昧也。 定義採《大辭典》說法。《大辭典》，（台北：三民，1985年），頁1451。暗昧，意為「幽暗不明」。 同註2，頁2086。在幽深暗處不明的，即為「幽冥」。「物語 定義採《大辭典》說法。《大辭典》，（台北：三民，1985年），頁1451。 同註2，頁2086。 此定義摘自葉渭渠先生為豐子愷先生所譯之《源氏物語》所撰寫的前言內容。 何以如此取名？作者在書中自序提出說明：一是志怪小說必涉亡魂的世界，幽冥往往比現實更具有力量。二是作者喜讀日本的物語，而日本物語中多為志怪小說，與中國早期古典小說極為相似。三是作者特別偏愛「物語」二字，望文生義，彷彿是萬物在夜裡默默地說著話似的，很能說出作者在寫本書時的心境。四是物語小說的精神乃是「物之哀」，本書是作者在志怪想像之中，包裹著一個「物之哀」的心與回憶。以下即就「故事氣氛營造」、「故事內容與《聊齋誌異》內容的對照」及「故事書寫技巧」三部份作討論。 故事氣氛營造 幽冥故事的場景與氛圍 北投是作者的故鄉，在作者成長的過程中，它不只是一座樸素之城，反倒更像是一個充滿了魔幻想像的詭譎溫泉之地。它的古老、破落、滄桑一直縈繞在作者腦際，故成為這本現代志怪小說的場景。於是在各篇小說中或多或少出現北投的街道名，並且花了許多文字去營造出該地作為志怪小說場景的詭魅： 沿著北投的溫泉路往上走，路會變得越來越狹隘，勉強僅容得下一個單身，到了最後，路幾乎要被兩旁的雜草所淹沒。 一幢有十多層樓高的巨大建築，突然從左邊的山坡上冒出來，鋼骨支架都已經完備了，但卻不知為什麼，才蓋到一半，就被棄置，而變成了一座陰森森的廢墟。整座大樓因此沒有外牆，遠遠地看過去，彷彿是開出許多隻黑色的眼睛，空洞地望向藍天。 郝譽翔，《幽冥物語?愛慕》（台北：聯經，2007），頁11。自此註起，後引《幽冥物語》一書內容者，逕於文後標明小說篇名與頁碼。 那時的溫泉路，還只是一條遠離市區的荒僻小路罷了，沒有什麼住宅，只有一些零星隱藏在山坡之間的飯店和酒家，在黑夜中燃起了若隱若現的幽暗燈光。在山路的兩旁，植滿了南洋杉和粗大的榕樹，枝條垂落下來，彷彿隨時都可能把路上的行人攫走……母親曾經告訴過我的故事，她說：在每一棵榕樹的頂端都住著一個女鬼，一個又寂寞又蒼白的女鬼，如果一不小心，被她抓到樹上去，那麼就一輩子都再也下不來了……（〈身體〉，頁47） 傳說中，那是一間不祥的屋子，就躲在北投的山中。 他是什麼時候蓋的？又是誰蓋的呢？早就不可考了。但歷來的屋主不是破產，就是病故，或是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孤單留下來的人，也漸漸地不堪忍受寂寞，便選擇在某一個冬日的清晨，將自己垂吊在黑色的屋簷前。 久而久之，便再也沒有人敢去住了，屋子遂荒廢了下來。倒是環繞在四周的嘁樹林，卻越長越高大，年久月深，樹幹生出了厚實的綠苔，遠遠地望過去，就像是掛起了一重又一重的綠色紗帳似的，將屋子神祕地包圍起來。（〈漩渦〉，頁147） 小說中的文字堆疊，一直都鋪陳出一種非屬人間的畫面。於是在故事裡我們看到這些人與非人莫名其妙地消失、莫名其妙地出現，以我們無法預知、推估的發展，讓作者率意地讓故事中的場景、氛圍奇詭地變異著。 日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