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否定句全量宾语的语义解读-中国社会科学网.PDF

世界汉语教学 第 3O卷 2016年第 1期 汉语否定句全量宾语的语义解读 白 鸽 刘丹青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 提要 本文在语料库调查的基础上探讨汉语否定句全量宾语的语义解读问题 。首先指 出汉语否定句 宾位全量成分存在部分否定与全量否定两种语义解读 的可能，然后通过统计数据说 明汉语否定句全 量宾语的实际语义解读受到全称量化词 的取值、否定词 的取值、核心谓语的语义类型及否定词前特定 副词的有无等因素的影响，最后在跨语言比较的大背景下指 出汉语 “否定词+全量宾语”之所 以能相 对 自由地表达全量否定与汉语量化词库 中全量否定词阙如以及任指量化词晚起且不发达等特点有 关 。 关键词 汉语 否定句 全量宾语 部分否定 全量否定 一 引言 从表达需求的角度讲 ，人们普遍具有对某一类 ／些人或事物的特定方面进行全量肯定、 部分肯定(一部分否定)或全量否定的诉求。与此相应 ，各地语言都普遍存在表达这三种语 义的语言手段。然而，不同语言在具体手段的选择上并非全然相 同。以全量否定义的表达 为例。在以英语为代表的许多欧洲语言 中，存在典型 的 “全一有一无”三分法量化词系统 (Jesperson，1924／1958：324；刘丹青 ，2013)。这些语言可 以通过直接使用全量否定词 (如英 语 HeeatsFIOmeat．)、“全量肯定词④+否定词”(如英语 A11themendidn’tgo．②)、“否定 词+最小量”(如英语 Noonecame．)、否定词与任指否定极性算子连用 (如英语 Hedoesn’t takeanyresponsibility．)等多种手段来表达全量否定 。汉语 的表现与英语等有类似之处 ，如 汉语也能通过 “全量肯定词+否定词”(如 “所有人都没去 。”)、“否定词+最小量”(如 “没有一 * 本研究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创新课题 “汉语 口语 的跨方言调查和理论分析”的资助 。在 此项研究的早期，上海外 国语大学的王芳博士参加了部分讨论和语感调查 。初稿 曾先后在 “第 47屑 国际 汉藏语暨语言学会议”(昆明，2014年 1O月 17—19日)和 中国人 民大学第六次语言学学术沙龙上报告 ，获 得多位老师的指正 。 《世界汉语教学》匿名审稿专家更为本文提 出了非常宝贵的修改意见 。在此一并致 谢 。尚存 问题 由作者负责 。 ① 为与表示 “无”的全量否定词相对应 ，本文将表示 “全”的量化词称作 “全量肯定词”。 ② 该句实有两解 ，以降调收尾时作全量否定解读 ，以升调收尾时作部分量解读 。实际上 ，英语 “全量 肯定词 all、every+否定词 not”更多地表达部分否定 。(陈平 ，1982) 16 白 鸽 刘丹青 ：汉语否定句全量宾语 的语义解读 个人来 。”)表达全量否定 ；并且 ，汉语晚近时期在西语汉译的诱发下也产生了一个任指否定 极性算子一～ “任何”③，否定词与之连用 时也是表达全量否定意义 (如 “他不承担任何 责 任 。”)，只是该手段远不及英语 “not…any”常用 (详参刘丹青 ，2013)。另一方面，汉语在表达 全量否定方面也较之英语等表现出了 自己的特色 。刘丹青 (2013)曾就此提出两点 ：1)汉语 缺少全量否定词 ；2)汉语中 “什么”等 “甚少”义量化词能兼表少量和全量否定。本文将要探 讨的是 ，汉语在全量否定方面 的另外一个重要特色 ，也是一直以来为学界所忽视的一个方 面，就是 ：向来被认为跨语言范围内只表达部分量的 “否定词+全量肯定词”，在汉语中也能 够用以表达全量否定 ，如 “那次勘察 ，他没放过所有角落”(比较 ：“那场比赛 ，我们没派出所有 主力”)。 为了弄清汉语中影响 “否定词十全量肯定词”两种语义解读 (即部分否定与全量否定)的 具体因素和规则，本文以 “(否定词)$6(全称肯定词)”(即中间间隔 1—6个字④)为标准在 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中进行了检索 ，择取其 中所有以 “不”和 “没 (有)”为否定词 、并以带 “全部”“所有”“一切”和 “每”的名词短语为宾语的句子进行考察 ，再结合一定范 围的语感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