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选择与道德判断.PDFVIP

理性选择与道德判断 　--第三种文化的视角 汪丁丁 （北京大学 经济学系，北京 100001） 摘要：我的基本观点是，一方面是情境理性和不断作出判断的道德的对立统一，另一方面是进行符号交往 的不断重复自身的自我与社会认知的对立统一。这两种对立统一便构成第三种文化的视角。 关键词：理性选择；道德判断；第三种文化 中图分类号：B82 文献标识码： 从哲学的角度来进行划分的话，一般地我们可以清楚地区分两种文化，即自然科学语 境中的文化与人文科学语境中的文化。现在人们尝试提出第三种文化的概念，在这种论域里 涉及理性选择与道德判断。90 年代以前，人们往往倾向于把理性选择与道德判断截然分开。 但是自从上个世纪 70 年代以来，康德所提出的作为主体自足的纯粹理性概念就已经遭到了 知识界的挑战，到了 1994 年，德国思想家哈贝马斯在其英译本《后形而上学的思考》一书 中提出对理性的新的定义，即理性必须被放置在一定的情境里才是有意义的，它具有场景依 赖性因而可以被称为情境理性。与此同时，道德的概念也开始背离康德所框定的范围，在哈 耶克等哲学家的影响下，道德不再是一套神圣秩序的现实化，而是在历史的具体展开过程中 不断演化和发展的。达尔文据此认为动物的道德与人类的道德是一个连贯的存在之链，中间 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概括地讲，理性根植于场景，使得这种情境理性依赖于场景习得的 各种恰当方式，意味着理性与道德是纠葛在一起而无法判然两分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出两 个问题。一是理性是如何依赖于情境的，二是道德是如何演化的。 我的基本观点是，一方面是情境理性和不断作出判断的道德的对立统一，另一方面是 进行符号交往的不断重复自身的自我与社会认知的对立统一。这两种对立统一便构成第三种 文化的视角。显而易见，第一种文化和第二种文化的方法存在冲突。自然科学家用数学逻辑 语言建构他们的理论体系，强调知识的严格性。沃伦斯坦在知识社会学的回顾中指出，在 19 世纪的中期即 1850 年前后社会科学初步形成后，以叙事语言为支撑的文学、历史学和哲 学等学科便与以自然科学语言为支撑的人类学、法学和经济学等学科发生内在紧张。这种紧 张随着学院制度的建立与完善演绎成为制度化的资源分配和瓜分利益。按照维特根斯坦在 《伦理学讲义》中的分析，能够说出的都是对于事实的陈述，而话语一旦被说出便是一种建 基于对事实的领悟、直觉和体验基础之上的荒诞表述。但是人文话语的意义就内在于这种荒 诞之中。不管如何尽量价值中立地通过语言去领悟事实，主体已经先验地预设了意义体系。 在事实与它所附着的意义之间，并不存在类似于自然科学的一一对应的关系，也没有波普所 谓意义只能如此的事实。所有意义都是主体借助话语建构起来的，事实的意义是被赋予的。 第三种文化的主张者对事实和意义作了深刻反思，同时也对科学和哲学的界限重新作了梳 理，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可以被认为是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这种反思和梳理的结果 就是知识界对意识本源、道德哲学和人生意义等问题有了一种崭新的视角。这就是第三种文 化的视角。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衡量，即使是最权威的《纽约时报》科学版也存在很多 对人类经验的歪曲。 《自然》科学杂志已经连续发表数篇脑科学论文有力地驳斥了主流经济学界的观念， 即认为理性选择与道德判断是泾渭分明的。依照休谟的分析，事实与价值是分离的，前者涉 及的是自然科学需要解决的实然问题，而后者是人文学者需要严肃对待的应然问题。两者具 有严格的界限，是不能彼此混淆的，也就是说从事实中间是不能必然地引申出某种价值的。 在这样一个基本假设的基础上，科学家认为能够推导出一种不涉及道德的具有自身严格境域 的主导理性选择模式。事实上，这只是一种科学的合理想象。既经不起实验经济学的挑战， 也经不起现实经验的检验。尽管主流经济学界不愿意承认理性选择与道德判断有着暧昧的关 联，但是实验经济学已经证明这只能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通过一个最简单的利益分配实 验，实验经济学家就证明了人并不是纯粹的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存在物，而是必须考虑分 配方案的相对公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