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性的乌托邦——迈向一种大众文化政治学-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pdfVIP

集体性的乌托邦——迈向一种大众文化政治学 一、集体性及其缺席的形式 在其理论创造的巅峰时期，有一条真正具有政治意义的主题线索一直贯穿在 弗雷德里克·詹姆逊的著述当中：这就是集体性及其在大众文化中的隐现。相较 于“晚期资本主义文化逻辑”等引人瞩目的经典论说，詹姆逊关于重建集体性的 反复申述始终未能引起充分的重视和共鸣，结合着冷战结束国际左翼思想界的分 化与演变来看，这一“忽视”本身是意味深长的 （我们稍后将会看到，它正是出 于詹姆逊在他面对大众文化文本时所试图揭示的那种抑制作用）。直到2003 年的 一篇论及理论的未来可能性的文章里，詹姆逊仍在不遗余力地强调，现阶段的任 务是“与创造集体的主体理论有关”。1 也是在这一时期，即进入新世纪以后，在关于科幻、未来和乌托邦的一系列 论述中，詹姆逊以格外直接和清晰的笔法来申论“集体性”的议题。例如，通过 2 对意大利思想家保罗·威尔诺的著作 进行评介，他试图勾勒从“大众（multitude ）” 中形成新的集体的历史可能性和条件，由于“人民”等旧的集体概念式微，现在 亟待呼唤一种对于新的历史主体的命名。詹姆逊强调指出，保罗·威尔诺在《大 众的语法》中提出的政治也是再现的筹划里，有两种现实力量需要被置于历史理 解的前景：一是第三世界中完全被（从全球资本主义整体和所谓第三世界国家自 身的内部）抛离现代化轨道、因而自己组织起来与政府相对抗的难民；一是与之 相映照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德勒兹式的游牧主义，即大西洋两岸之间的迁移所 3 拓展的营地或边疆。 而在关于更为基础性的乌托邦著作、恩斯特·布洛赫《希 4 望的原理》 的讨论中，詹姆逊则突显了为型塑集体性的未来而可能带来的一系 列深刻悖论：生产的社会化与消费的个人主义（只有商品仍寄寓着希望乃是今天 最基本的意识形态）之间，在有意识的乌托邦政治和导向种族主义的集体自恋（比 如海德格尔备受责难的“民族”集体自觉的方案，尽管它是为对抗现代时期的主 观主义和个人主义而被提出来的）之间，在科幻文学写作的结构性封闭及其预示 的历史终结与希望自身的无限开放性之间，等等。所有这些历史与现实的张力， 詹姆逊将其概括为某种“精神紧张”，它来自于乌托邦冲动的能量投注（Utopian Investment ），这种能量运动在科幻小说和电影等大众文化文本中的潜踪匿迹，特 别是它所显影的某种“集体性的形貌（the figure of collectivity ）”，正是需要理论 批评予以扫描和透视的对象。5 而在此前曾产生广泛影响、为他确立世界性声誉的一些篇章中，也经常是以 1 弗雷德里克·詹姆逊：《理论的征状还是理论的征兆？》，王晓群编译：《理论的帝国》，第20~27 页，北 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年。 2 Paulo Virno ：A Grammar of the Multitude: For an Analysis of Contemporary Forms of Life ，translated by Isabella Bertoletti and others ，Cambridge ：The MIT Press，2004. “Multitude ”准确译法应为“诸众”，相关 于这一政治思想议题的另一部重要著作为Michael Hardt and Antonio Negri ：Multitude: War and Democracy in the Age of Empire ，New York ：The Penguin Press ，2004. 3 弗雷德里克·詹姆逊：《乌托邦作为方法或未来的用途》，王逢振译，收入罗伯特·斯科尔斯等著：《科幻 文学的批评与建构》，第92~100 页，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 年。 4 恩斯特·布洛赫：《希望的原理》（第一卷），梦海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 年。 5 弗雷德里克·詹姆逊：《马克思主义与乌托邦思想》，曾艳兵译，收入罗伯特·斯科尔斯等著：《科幻文学 的批评与建构》，第103~109 页；Fredric Jameson ：Archaeology of the Future: the Desire Called Utopia and Other Science Fictions ，第2~9 页，London ：Verso ，2005. 这一明确的政治意图作为他的批评指向的最终落脚点的。例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