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害赔偿的方法-法学研究.pdf

　　损害赔偿的方法 程 　 啸 　 王 　 丹  内容提要：恢复原状与金钱赔偿是大陆法系民法中损害赔偿的两种基本方法，二者 分别保护受害人的完整利益与价值利益。由于我国现行法将恢复原状中的许多内容 独立出来，因此恢复原状不仅被狭隘地理解为对受损物品的修复，而且不被看作是 损害赔偿的方法。此外，现行法上赔偿损失的范围过于宽泛，不仅包括了大陆法系 的金钱赔偿，还包括了恢复原状的花费。未来我国民法典应取消现行法上对恢复原 状各种具体方法的挂一漏万式列举，恢复 “恢复原状”应有的涵义。此外，民法 典还应当明确地将恢复原状与金钱赔偿规定为损害赔偿的基本方法，严格区分恢复 原状请求权、恢复原状花费的请求权以及金钱赔偿请求权。惟其如此，我国民法方 能确立真正的损害赔偿方法之平行规范结构，充分贯彻完全赔偿与禁止得利原则， 实现损害赔偿法的补偿功能。 关键词：损害赔偿　恢复原状　金钱赔偿　赔偿损失　价值利益　完整利益 引　言 　　德国、瑞士、日本、韩国以及我国台湾皆在其民法典的债编中对损害赔偿的方法作出 规定，如德国民法典第２４９—２５１条、日本民法典第４１７条、瑞士债务法第４３条、我国台湾 民法第２１３—２１５条。我国现行民事立法中无论侵权行为还是违约行为，产生的法律后果均 非单纯的损害赔偿之债，而是所谓 “民事责任”，即侵权行为产生侵权责任，违约行为产生 违约责任，二者可以竞合。这起源于 １９８６年颁布的民法通则。该法开世界民事立法之先 河，单列 “民事责任”一章 （第 ６章），依次规定了 “一般规定”、 “违反合同的民事责 程啸，清华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王丹，德国基尔大学法学院国家考试候选人。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 “损害赔偿法基础理论之研究” （项目批准号：１２ＹＪＡ８２０００９）的 阶段性成果。 ·５４· 损害赔偿的方法 〔１〕 任”、“侵权的民事责任”与 “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四节。 民法通则第 １３４条第 １款更 是详细列出了十种民事责任的承担方式———停止侵害，排除妨碍，消除危险，返还财产，恢 复原状，修理、重作、更换，赔偿损失，支付违约金，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 这些承担民事责任的方式既可以单独适用，也可以合并适用 （民法通则第 １３４条第２款）。 除民法通则外，合同法第 １０７条、第 １１２条，物权法第３６—３８条以及侵权责任法第 １５条， 又分别对合同责任与侵权责任的承担方式作了专门的规定。 　　近年来，伴随物权法、侵权责任法的起草与相继颁布，我国民法学界对物权的救济模 式、绝对权请求权与侵权责任的区别、责任承担方式与归责原则的关系等问题进行了深入 的研究，澄清了不少误解，深化了认识。然而，在损害赔偿的方法这一领域，仍有许多基 础性问题有深入探讨之必要。例如，民法通则第 １３４条第 １款列举的十种民事责任承担方式 中，哪些属于损害赔偿的方法；应当如何理解 “恢复原状”的涵义和性质；我国法上作为 承担民事责任的一种方式的 “赔偿损失”，是否等于大陆法系作为损害赔偿方法之一的 “金 钱赔偿”；在损害赔偿方法的适用关系上，我国法究竟采取了何种模式，等等。科学合理地 回答这些问题，对于充分发挥损害赔偿法的补偿功能，完善我国损害赔偿的法律体系，具 有重要意义。 一、价值利益、完整利益的区分与损害赔偿之方法 　　 （一）损害赔偿法的原则与价值利益、完整利益的区分 〔２〕 　　损害赔偿法旨在填补受害人的损害，故补偿功能为其基本功能。 补偿不仅意味着恢 复受害人被减少的财产额，更意味着使受害人回到 “倘若损害事件没有发生时应处的状 〔３〕 态”，此乃各国损害赔偿法共通的、最高的指导原则。 为了实现补偿功能，损害赔偿法 〔４〕 中遂产生了 “完全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