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型国家理论再探讨.PDFVIP

发展型国家理论再探讨 ———以一个贫困县的劳务出口为例 杨宏星 提　 要： 本文通过田野调查和档案研究相结合的方法考察了我国中部一个国 家级贫困县劳务出口的崛起过程。 研究发现， 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委派的扶贫小 组共同制定和实施的工业化发展战略未能达到预定目标， 但一个偶然出现的救急 性劳务出口项目却在老百姓的积极参与下， 特别是在他们同地方政府博弈下， 成 功发展且带动了整个县劳务出口的发展。 本研究因此对发展型国家理论在中国的 应用有如下修正和补充： （１） 发展型国家理论凸显了国家的 “顶层设计” 作用， 而成功的发展很可能只是一个积极的 “意外后果”； （２） 发展型国家理论过分强 调了国家的作用， 而忽略了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以及国家与社会之间的互动 对发展模式、 过程及结果的巨大影响。 关键词： 发展型国家理论　 国家—社会关系　 工业化　 劳务出口 一、 导　 言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 我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经济发展成就， 已从一个积贫积弱 的落后农业国一跃成为具有 “世界工厂” 美誉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更有甚者， 我 国经济的快速崛起过程既不同于西方发达的工业化国家， 也不同于东欧和亚非拉地 区的转型经济和后发展国家， 成为世界经济发展史上一颗独特的璀璨明珠。 一时间， 探究中国经济发展成功的秘诀成为学界的一个热点话题， 吸引了众多中外学者的热 情参与， 众说纷纭、 莫衷一是。 这其中虽不乏一些关于发展方式粗放、 生态环境恶 化、 产业结构不合理、 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 科研创新能力不足等方面的批评意见， 但鉴于中国已经持续高速发展了几十年的事实， 学界中更多是肯定和积极推广中国 经验的声音， 有些学者还提出了 “中国模式” “北京共识” 等概念 （Ｒａｍｏ， ２００４； ６３ 社会发展研究 ２０１８４ 郑永年，２０１０； 丁学良，２０１１）， 可见对中国发展成就的推崇。 毋庸讳言， 在中国经济腾飞的过程中， 国家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虽然学者们 对中国经济的成功发展看法迥异， 但大体上可分为自由主义经济学和 “国家中心 论” 两大流派。 而这两派学者都隐含着 “强国家” 的共识， 只不过双方对国家如何 干预经济存在着观点上的分歧 （Ｙａｎｇ ＆ Ｚｈａｏ， ２０１５； 杨宏星、 赵鼎新， ２０１３）。 四 十年前肇始的改革开放无疑是我国经济起飞的转折点和分水岭， 因而政府和学界都 对改革开放不吝赞许之词。 虽然学界对我国的改革开放到底是 “自上而下” 抑或 “自下而上” 这个问题依然存在着争论 （Ｃｏａｓｅ ＆ Ｗａｎｇ，２０１２）， 但即便是秉持 “自 下而上” 论断的学者也不否认 “摸着石头过河” 尝试出来的成功经验只有获得国家 的认可才能获得合法性。 而只有取得合法性的成功经验才能更快、 更普遍地在各地 区之间流传， 且这个过程通常是由政府来推动完成的。 可见， 即便国家不是某些改 革措施的发起者， 但在推广普及成功经验的过程中， 国家也是重要的推手。 可也正 因此， 现有的研究就容易仅仅强调国家的作用， 而忽视了对民间社会贡献的分析。 在大力提倡 “顶层设计” 的今天， 国家的主导作用被进一步强化。 随着改革开 放的深入和经济的持续发展， 中国面临着经济发展模式转型升级的日益严峻的挑战。 如何避免陷入 “中等收入陷阱”、 加快产业转型、 实现技术升级和制度创新是能否 维持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 在改革进入深水区的时代背景下， 一个源自网络 工程学的术语——— “顶层设计” ———自 “十二五” 规划出台以来就成为中国新的热 门的政治名词 （章苒等， ２０１１）， 频频见诸政府报告、 新闻媒体及学者著述 （吴敬 琏，２０１２）。 “顶层设计” 在工程学中的本义是统筹考虑各层次和各要素， 追根溯 源， 统揽全局， 在最高层次上寻求问题的解决之道。 其核心理念与目标都源自顶层， 高端决定低端。 “顶层设计” 指的是自上而下的 “系统谋划”， 意味着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