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关系理论与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构建.docVIP

PAGE PAGE 28 国际关系理论与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构建 徐崇利? ? 厦门大学国际经济法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学博士。 ［内容摘要］以国际关系理论中“权力”、“利益”、“正义”、“观念”等为本位分析国际经济法律秩序，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在“无政府状态”下的国际社会，国际经济法律制度的创制和变迁不易，其实施（维持）效果可能也不及国内法；但是，国际经济关系的法制化进程蕴涵着自身的规律，运用国际关系理论探寻这些规律所形成的原理，可以比较准确地解读中国“和平发展”战略在国际经济法律领域之要义，就此得出的基本结论是：中国不谋求彻底打破现行的国际经济法律秩序，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在创制新的国际经济法律制度的过程中自甘扮演一个消极的角色，中国应积极推动、参与乃至主导这一进程。期间，中国在战略上应以发展中国家为自身的本质定位，但在策略上必须充分重视充当南北国家之间“桥梁”的角色；同时，中国应务实地处理国际经济法律关系中秩序与正义之间的关系，避免不切实际地张扬国际“分配正义”的诉求，以免秩序因无法承受正义之重而被压跨，进而最终损害自身和各国的共同利益。 ［关键词］国际经济法律秩序 国际关系理论 和平发展 中国 引言 晚近，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的日益深入，国际经济立法活动开始更趋活跃。首先，从经济全球化的深度来看，经济全球化意味着各国间在经济上的相互依赖关系愈加密切。随着各国间交往频率的加快和密度的增大，创制更多的国际经济法律制度将有利于减少各国经济交往的成本；其次，从经济全球化的维度来看，经济全球化已波及贸易（包括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技术贸易等）、投资、金融等各个经济领域，原属各国国内法管辖的经济问题不断跨国化，并进入国际经济法的视野，需要制定相应的国际经济法律规则予以调整。乌拉圭回合达成的WTO“一揽子协议”，就是在进入全球化时代之后各国首次在国际经济领域进行大规模立法活动的产物。国内外许多学者认为，WTO协定这一宏大的“国际贸易法典”的诞生，是GATT历史上“尊法派”对“传统派”的一次重大胜利，从而使国际贸易法乃至整个国际经济法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里程，并成为一种必然的发展趋势。实际上，WTO的成立，只是整个国际经济关系法制化进程中的一个缩影。从形式结构来看，国际经济关系的法制化，也就是构建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过程。 本文拟采用学科交叉的方法，以国际关系理论研究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构建问题，首先将介绍现行国际关系理论各主要流派（包括新现实主义学派、新自由主义学派、建构主义学派以及理想主义学派）关于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基本理论。然后分析这些学派有关国际经济法律秩序创建、维持和变迁问题的主要机理。在此基础上，进一步从国际经济法律制度与非法律国际经济制度关系的角度，探讨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发展趋势。最后，运用这些国际关系理论中有关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原理，解读中国“和平发展”战略在国际经济法律领域之真义。 一、以国际关系理论分析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理论流派 无疑，国际经济法律秩序归根结底是由国际政治经济关系决定的，而且国际经济法律制度的“自主性”要远逊于国内法律制度。由此，欲求证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内在机理，法律分析的方法容易陷入循环论证的逻辑困境，这就有必要借助“它山之石”——其他学科的交叉研究方法。 目前，国内的国际经济法著述在论证国际经济法律问题时，也使用国际经济学和国际关系学等方面的知识，但这只是用到其他学科的“知识”（所有法学学科的研究实际上也都如此）而已，而不是运用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既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科交叉”。就国际经济法学中研究方法的交叉，人们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其交叉的对象可选择“国际经济学”，因为这样就涵盖了“国际的”和“经济的”两个要素，在加上“法律的”分析，国际经济法学独特的交叉研究方法便具有了完整性。无可置疑，国际经济学是国际经济法学应当予以交叉的一个重要学科。然而，仅选择国际经济学作为国际经济法学科交叉的对象，实际上是不全面的。因当今的国际体系仍属于“无政府状态”，缺乏一个权位在各国之上的“世界政府”，故国家间的经济关系和法律关系等均深受国际政治关系的制约。例如，在GATT的发展史上，就有“权力导向”和“规则导向”之争；WTO虽以规则为导向，但权力因素在现行的WTO法律体制内仍有相当大的存在空间。可见，对国际经济法律秩序的学科交叉研究，除了应包括反映国际经济关系的“国际经济学”之外，还应将反映国际政治关系的“国际关系理论”纳入其内，特别是其中探讨国际政治与国际经济互动关系的“国际政治经济学”，更可以成为研究国际经济法律问题的一种有效工具。 国际关系理论本身是一门新兴的学科，成熟于二战之后。但在战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国际关系理论与国际法学基本上处于相互分离的状态。传统上，国际法学者只以分析和阐释国家进行国际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