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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传播与本土文化的互动 陈卫星 信息传播是当今人类社会的生存状态和生产手段，由于信息传播的发展在加速本土文化 和非本土文化之间的融合的同时，引发了文化震荡甚至文化危机。本文力图从信息传播的生 成演变的历史大趋势出发，着力探讨信息传播与文化变迁、文化互动和文化诉求这三者之间 的关系，试图对 “信息传播会（不会）打击本土文化” 这一对价值判断的矛盾命题做出一 个传播学意义上的阐释。 一、信息传播与文化变迁 信息传播从古到今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伴生物，从口语到文字，从动作到符号，人类总是 通过自身的行为与自然和社会沟通，形成文化传播的表现形式，而这种形式总是和相应技术 水平的信息传播载体相伴随，如铁器时代发明了印刷媒体，电气时代出现了光电媒体（广播 和影视），现在是无孔不入的互联网络。在技术发展的同时，地球上不同区域的不同民族逐 步形成与自己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环境分不开的独特文化，从文字符号到象征仪式，从生活习 性到伦理观念，从实物外观到哲学思想，文化的延续成为社会制度当中的象征体，成为维护 社会环境的文化制度。英国著名人类学家泰勒认为 “文化就是一个地区、一个民族或一个群 体共同的行为方式”。 而美国著名文化人类学家本尼迪克特也在其名著《文化模式》一书 中提出“文化是通过某个民族的活动而表现出来的一种思维和行为模式，一种使该民族不同 于其他民族的模式。”尽管一个民族的文化类型及其表现特质是在自身的内外环境和时空条 件的作用下形成，并不断发生内部和外部的调整，但还是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形成一 个具有社会属性的文化共同体。 信息传播大规模地跨越国家和民族的边界是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全球化扩张开始的。 法国学者费尔兰 ·布罗代尔和美国学者伊曼努尔 ·华勒斯坦的著作对此进行了首创性的学术 阐释。在他们看来，以欧洲为中心的市场经济从十五世纪开始在全世界进行跨越国家和民族 边界的扩张。如果我们从信息传播的角度去观察，就会发现这种扩张不仅仅是地理时空的变 动，也是科技文明的扩散，更有制度观念（包括文化观念）的渗透。市场经济的本性源于资 本增值的动力，不断促进资源开发和生产扩大，从而实现市场的扩张。这种扩张的延续形成 现代世界体系，其中不但存在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对立，还存在由于国际劳动分工不同而 造成的各个民族国家之间经济发展的空间等级，由此产生地球上中心地区和边缘地区的不平 等交换。按照市场经济的自由贸易原理来说，就是中心地区对边缘地区的产品和资本输出是 为了交换出边缘地区的资源和市场，而同时发生的信息传播的不平等交换则是边缘地区 “融 入”中心地区的文化前提。也就是说，从殖民主义时期开始，中心地区对边缘地区的渗透除 开 “船坚炮利”的暴力手段来打开市场以外，西方的物质文明和文化观念的全球性传播成为 与此相伴的另一个历史事实。从而使遭受这种传播冲击的非西方国家的本土文化面临着文化 观念和文化身份的冲突，从文化层面上反映了非西方国家所面临的发展压力和社会危机，提 出了传统文化的 “创造性转化” （林毓生）的现实问题。而二十世纪中国历史演变说明，以 五四新文化运动为标志的现当代中国本土文化输入了西方先进文化的概念，从而更新了中国 本土文化的概念，推动了中国社会的变革，并使这种变革成为人类历史发展的一部分。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文化属于意识形态，属于上层建筑，而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是 经济基础，是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如果特定的文化构成了人类进步的障碍，那么如何改造这 些文化以使之更有利于发展就成为文化革新的题中之义。反之，经济的发展才有可能保护和 发展文化。 “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是和 “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相一致的。而是否先进 的评判标准，既是纵向的，就是一个民族的文化表现形态的历史性比较；也是横向的，就是 一个民族的文化和其他民族的文化的共时性比较。 优先考虑信息传播会打击本土文化的观点是认为文化是民族生存的前提和基础。文化生 存状态不仅积淀着一个民族国家过去的全部文化创造和文明成果，而且还蕴涵着它走向未来 的一切可持续发展的基因，是它存在和发展的全部价值和合理性之所在。因此一旦这种文化 受到威胁和侵略，则必然会给民族和国家带来深刻的文化危机和民族危机。 但从信息传播本身的流程来看，静态的文化观念是缺乏历史根据的，因为没有一种文化 始终保持自身的同一性而不随着时间而变化，尤其是因为生产力水平的发展、社会形态的演 变和跨文化交流的增加积累了变化的动力。由信息传播而导致的文化冲突和对抗是一种可能 性，但不能用来证明异质文化不可能融合。历史地看，无论是审美形式还是精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