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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盏灯亮着 总有一盏灯亮着 PAGE / NUMPAGES 总有一盏灯亮着 总有一盏灯亮着 在这个梦想很低价的年月，我有过好多梦想，几乎都与青春相关。青春如沙，在掌中攥得再紧，也终归是会流散的。梦想亦然，向来游离于“万一实现了呢”的侥幸中。惟有“小书斋”这个梦想，在现实中扎下了根，成为了生活的执念。 童年的小书斋是一只躺在床底的纸箱，每次拖动，几个 蟑螂总陪伴着扯落的纸皮跃出 ;大学时出门修业， 小书斋成了靠墙而立的窄书架，书与稚嫩的家产共享着贫乏的空气。毕 业后我搬过十次家，那些光阴其实不安好，贫穷、坚毅与舍弃成了生活的主题，人心一点点地坚硬起来，独一没扔掉的是小书斋，深重的纸页在生命里叠加，最后垒成了一座坚不可以摧的塔，高擎着那一星一点还可称之为梦想的灯火。他人问我，这么多的书，为何不扔了呢，迁居不累么？呃，毕竟我是个话唠，想解说的好多。第一，我想说，多么，可是几箱，离我想要的，差太远。其次，书怎么能扔呢。再者，累么，自然累，累并快乐着 但最后我不过笑笑应和了两句，并无如老朽孔乙己般唠叨。是啊，念书那么个人的事情，为何要解说呢？ 偌大的城市，人来人往，孤单的人如履薄冰，无数过客急忙地来急忙地去，你不知道你能够留得住谁。惟有一书、一茶、一桌、一方角落，是能够留得住的奢 侈。我可能由于内心有话要说，由于有压不下的物欲需要沉 淀，由于对这个世界仍有好多不解，便只好将喂不饱的灵魂 扔进册页里漂泊，在字里行间找寻生命的真谛。关于生命， 有些答案不言而喻，我便在不一样的叙述方式里找寻，而有些 答案艰涩难懂，我便学着变换解读的视角。我一度在文字的 迷宫里失掉了方向，触目所见，全部是迷雾。文字如刀剑，割 伤对凡间无知的想象，又如骨骼伸展时隐藏的阵痛，痛着痛 着，便成长了。我开始知道有些书里写的不必定是真的，有 些书喜爱名过其实，有些书热爱典型与拔高，有些书专注于 暖和人心 但它们都共同地 ?l 人深思，维系着某种被称为 “真谛”的美好。逐渐地，阅读就不再需要什么原由了―― 我习惯了， 不读不可以， 但是也不至于矫情到说 “不读会死” ，念书成了一个再自然可是的生活环节，就像吃早饭，都知道 对身体很好，但是有时一天忙得来不及啃上一个僵直的包子，也说不上难过。 抱团取暖是一件瓜熟蒂落的事情。大体是孤单久了，干什么都是孤独的。我愈来愈多地在看书的时候堕入无心识状 态的深思。 我想，我仍是需要朋友的。 源于这样的私心， 2012 年末，我开始在小城里组建一个叫 “互换阅读” 的松懈组织。我在网上发活动通告，组了一个 QQ 群，厚着脸皮去借活动场所。第一期的“互换阅”读沙龙来了三个人：我，我的一个朋友还有她丈夫。但是我坚持下来了，好像对小书斋的偏 执，反正再差， 差可是一个人， 而我向来一个人， 我输得起。不很严格地履行着两周一期的书会活动频率， “互换阅读”慢慢地有了朋友，有些人来了，直到此刻也没有走开，更多 人不过来过。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手捧一本书，或细细念白，或夸夸而谈，或争锋相对，或嘻嘻怒骂，看光阴在身 后碎成诗。到 2018 年，“互换阅读”办了快要 6 年，在柴米油盐的羁绊下断断续续，但向来都在。我不很专心地把这件 事情也做成了一个习惯。我说不很专心，由于我向来纵容着书会以一种很不严肃的状态存活，我同意迟到，接受空降，欢迎插科讥笑，默许沟通跑题，也没有强迫的阅读任务，甚至时辰准备随时结束或向来下去――书会能够向来美好地持续下去，也能够在某一天不再美好的时候戛但是止，也能够在某个成熟的时辰换另一个婆家，这其实不重要。我不想把“互换阅读”变为一个负担，不论对参加者仍是对组织者而言，阅读自己就不是负担，而是一种在声色犬马中单独优雅的生活方式。 年纪渐长，我终于在冰凉的城市里打拼出四堵属于自己的墙，房门一闭，迎上一个暖和的怀抱，即是家。小书斋的心愿也终于成了真，我拥有了两堵列满书的墙，在每个房间都打造了阅读角，那边都有舒坦的靠枕和光亮的灯。生活当 然其实不尽善尽美， 我和大部分人同样， 经常全力以赴地活着，我上班，为从不中断的工作任务而焦头烂额，我照料孩子， 为无理取闹的哭喊而心力交瘁，而后在鸦雀无声的深夜，点亮某个房间里一盏暖暖的灯，回到册页里潜行。我自然累，但是我毕竟还活着。我尽最大的努力去抵挡原来俗气如死水的日子，去建立心底一个特别富裕的角落。 光阴一朵谢了一朵荣，青春被碾得乱七八糟，惟有在逐渐垒高的书堆里，我获得了宽慰。 介绍的诗 不再问你：“要什么？” 也不再问自己： “去哪里？” 满城灯火忽然出现 又退向很远 我仍逗留在 那个路口 其实不悲凉 此刻 减少出门 不再看日历 忘掉死亡这回事 天空愈来愈高 高过昨天的全部 我活得内心笨拙 看上去却这样聪慧 ――节选自 翟永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