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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宝鉴》中的黑无公害 中国古代的“赞美”一直是同时进行的。因为优秀人士不仅为人们提供了精神食粮，也经常成为人们想要欲望的对象。“狎优”这种变态的行为自明代起几乎成为一种社会风气, 席卷社会各阶层。进入清代以后, 政权的稳固带来了社会经济的蓬勃发展, 世风日趋奢靡。加之清朝官方禁妓, “本朝修明礼仪, 杜绝苟且。挟妓宿娼, 皆垂例禁。”人们捧伶狎优的风气因之渐盛。与此相伴随的是优伶鬻色自重的现象也逐渐增多。清代著名诗人蒋士铨在其诗《戏旦》中写道: 朝为俳优暮狎客, 行酒镫筵逞颜色。 士夫嗜好诚未知, 风气妖邪此为极。 古之嬖幸今主宾, 风流相尚如情亲。 人前狎昵千万状, 一客自持众客嗔。 酒阑客散壶签促, 笑伴官人花底宿。 谁家称贷买珠衫, 几处弥留僦金屋? 蛣蜣转丸含异香, 燕莺蜂蝶争轻狂。 金夫作俑愧形秽, 儒雅效尤惭色庄。 靦然相对生欢喜, 江河日下将奚止? 不道衣冠乐贵游, 官妓居然是男子。 由此, 京中的“官妓”俳优渐渐有了一个通用的称呼叫做“相公”。“相公”乃“像姑”的音转, “雏伶本曰像姑, 言其貌似好女子也, 今讹为相公。”相公往往又有红、黑之别:“黑相公指红时已过门前冷落鞍马稀或是一直就是重财而轻艺的相公, 卖身倾向比较明显;红相公则是色艺正健者, 他们受人注目, 在私人行为上可能表现的比较节制。” 最早刊于清道光己酉年 (公元1849) 的《品花宝鉴》是晚清狭邪小说中唯一一部以伶人为主要表现对象的作品。小说袭用才子佳人的叙事模式, 以青年公子梅子玉和男伶杜琴言相识相恋为叙事主线, 追忆了乾隆以来京师梨园界的众生百态, 较为真实地反应了清人狎优的社会景况。书中着力刻画了十位“出淤泥而不滓, 随狂流而不下” (第一回) 的红相公形象, 与此同时, 为了彰显这十位男伶品质的高洁, 还特意描摹了一群“狐媚迎人, 缠头是爱”的黑相公以为衬托。 《品花宝鉴》第二十四回中, 名伶与诸文士于席间谈到蓉官、二喜、玉美等伶人时, 王桂宝评论说:“这又是一路, 不与我们来往的。我们是玉虚门下弟子, 是兴周伐纣的。他们是通天主教门人, 是助纣为虐的。”这里被称为“通天主教门人”的几位正是小说中与名伶形成鲜明对比的“黑相公”的代表。如果说以杜琴言、苏蕙芳为代表的十位名旦是“贞”、“义”的化身, 那么蓉官、二喜等人就是“淫”、“邪”的典型。赵景深在《品花宝鉴考证》一文中评价说:“《海上花列传》作者不懂得幽默, 也不会夸大。就好处说, 是韩邦庆的态度比陈森严肃, 用的是写实主义的手腕;就坏处说, 则韩邦庆没有陈森的本领, 抓住读者的兴趣, 把一般牛鬼蛇神写得那样穷形极相。” 书中这些黑相公活动的主要集中在两个场所。其一是戏园。清代的戏园几乎是藏污纳垢之所, 这一点从清人的几部记录京师梨园掌故的笔记中即可窥见一斑。乾隆年间吴长元的《燕兰小谱》卷五云: 友人言, 近时豪客观剧, 必坐于下场门, 以便与所欢眼色相勾也。而诸旦在园, 见有相知者, 或送果点, 或亲至问安, 以为照应。少焉歌管未终, 已同车入酒楼矣。 《宣南零梦录》中对此有这样的描述: ……各班雏伶, 日戏场三出开过后, 咸骈立上下场门帘下向楼头瞻望, 若楼上有熟客, 即登楼侍坐, 往往主客二三人, 而侍坐雏伶多至二三十辈。 小说第三回有这样一段描写: (魏聘才) 望着那边楼上, 有一班像些京官模样, 背后站着许多跟班。又见戏房门口帘子里, 有几个小旦, 露着雪白的半个脸儿, 望着那一起人笑。不一会儿就攒三聚五的上去请安。 清人沈太侔在《宣南零梦录》中说: 三庆、四喜、春台各班雏伶, 日戏场三出开过后, 咸骈立上下场门帘下, 向楼头瞻望。若楼上有熟客, 即登楼侍坐, 往往主客二三人, 而侍坐雏伶多至二三十辈。旁观艳羡者有人, 嫉妒者有人, 当局亦扬扬自得。其实彼等心不在戏, 大轴未上, 已各携相好赴酒楼去矣。咏官座云:“坐时双脚一齐盘, 红纸开来窄戏单。左右并肩人如玉, 满园不向戏台看。 观众不看戏台, 而纷纷注目侍立旦角儿, 此时的戏园显然已经成为豪客渔色猎艳, 相公掷心卖眼的狭邪之地。所以小说中的戏园也自然而然地成为黑相公尽情表演的舞台。他们会与豪客调笑: 只听得那胖子说道:“蓉官, 怎么两三月不见你的影儿, 你也总不进城来瞧我, 好个红相公。我前日在四香堂等你半天, 你竟不来, 是什么缘故呢?”那蓉官脸上一红, 即一手拉着那胖子的手道:“三老爷今日有气。前日四香堂叫我, 我本要来的, 实在腾不出这个空儿。天也迟了, 一进城就出不得城, 在你书房里住, 三奶奶也很疼我, 就听不得青姨奶奶骂小子、打丫头, 摔这样、砸那样, 再和白姨奶奶打起架来, 教你两边张罗不开。明儿早上晒我在书房里, 你躲着不出来了。”蓉官没有说完, 把那胖子笑得眼皮裹着眼睛, 没了缝, 把蓉官的嘴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