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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你一类话语标记的习语化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沟通工具”的标题反映了语言的社会沟通功能。说话者在言语交际中,不可避免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将自身的情感、态度、意图等渗透到语言之中,使话语带有一定的主观性。本维尼斯特在《论语言的主体性》(1)(1958)一文中对“语言”“人”和“言语”三者之间的关系有过如下精彩的论述: 语言是人类的自然本性,人类并没有制造语言。……我们永远不会遇到脱离语言的人。我们在世界上见到的唯有在说话的人,并且,正是语言教导我们如何定义人本身。……我们怀疑这种将语言纳入工具范畴、将人类与语言特性分离的做法。毋庸置疑,在日常生活中,言语(parole)的你来我往意味着一种交换,我们自然要交换某种“东西”。因此,它似乎承担了一种作为工具或媒介的功能,我们总会迫不及待地将其划归为“物”的范畴。但是,说来说去,这一直都是言语的功能。这项功能一旦被还给言语,我们不禁会问,到底是什么使它能够具备这项功能?为了确保言语完成“交流”,它需要得到语言(langage)的授权,言语只不过是语言的实现。(王东亮等译,2008:292-293) 该文较早地谈论了“语言主观性”问题。作者认为语言是确保人们交际顺利进行的重要条件之一,还十分强调“人”也即“话主”在言语交际中的主体性,重视探求语言是如何被打上主体性烙印以及话主在言语表达中的“自我”因素是怎样在话语中显现的。 本维尼斯特的上述思想给了我们深深的启发:言语交际中的语用范畴是在语言的使用过程中形成的,而这些语用范畴所表达的话语意义是怎样通过语言结构形式打包(packaging)的?话主的交际意图是如何通过语言的句法结构包装成为可以用于交际的信息的?话主的主观性印记是何以体现的?当主观意图的呈现与语用原则相矛盾时该怎么办?这一矛盾的化解又是如何反映在话语中的?本文将试图通过个案研究来解答这些问题。 乐耀(2006)曾从语用的认知角度讨论了“不是我说你”这类结构的语法特点,以及该结构在言谈中的会话含义和语用推理过程。但是,文章并未给其定性,因此我们在此要重新审视这类语用范畴。本文认为该类格式已经习语化(idiomize/idiomization)为一个语用层面的话语标记,并考察该格式语用化为话语标记的动因和机制,还要以此类话语标记为例来分析汉语会话中主观性范畴与语用原则的互动关联。 一 语言标记是沟通的主观性范畴 1.1 话语标记的语义 “不是我说你”这类结构多出现在言谈会话中,我们的语料都来自人物对话。该结构的语表意义是“我没有说你”,可后续句就是“我说你”的内容,这似乎前后语义矛盾。如(2): (1)二姐夫,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冷手拣个热“煎堆”,混了一个便宜媳妇就算的。 上例中言者说“不是我说你”,表面上是话主不责备“二姐夫”,但是后面的话语“你不能冷手拣个热‘煎堆’,混了一个便宜媳妇就算的”就是话主评论“二姐夫”的内容。这个看似的矛盾正好反映了话语标记的一个重要特征:它是一个功能项,对于它所在的话语,句法上是可选的(optional),语义真值上是空的(empty)。 进一步讲,根据Schiffrin(1987),Fraser(1999),方梅(2000),TraugottDasher(2002),李心释、姜永琢(2008)等研究,话语标记是指序列上划分言语单位的依附成分。话语标记并不对命题的真值意义发生影响,基本不具有概念语义。因为话语是指大于句子的连贯的口头或书面语篇。话语标记是话语单位之间的连接纽带,指示前后话语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它标志说话人对于话语单位之间的序列关系的观点,或者阐明话语单位与交际情境之间的连贯关系。另外还可以对其所在话语所含的信息进行某种评价,点明说话人的态度,表明说话人对所言信息的立场等。 因此,汉语会话中的“不是我说你”结构已经习语化为话语标记。对其理解不能从字面上来推测,因为它的语义真值是空的。相应地,它显现出了特定的话语功能,主要是对后续话语进行强调,唤起对方对后续话语的注意,表明话主的态度等。如: (2)老马,不是我批评你啦,你也太粗心大意了。 虽然例(2)中“不是我批评你”并未起到展示句子中“老马”和“你也太粗心大意了”之间语义关系的作用,但它起到了衔接前面话题和后面说明的语篇作用,并提示听者要注意后面话语内容。言者在说“不是我批评你”的同时反而后面的话语偏偏就是在批评“老马”。这种前后语义的反逻辑其实点明了言者的一种“批评”的言语行为。这类话语标记更凸现了口语语体体现的人际交互性。 1.2 称谓具有主观性的语言 本文的一个主要初衷是要发掘汉语会话语体中的主观性语用范畴。在言语交际中,说话者对所言的主观态度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展现出来?一般认为,情态范畴可以为如何表达话主主观上认为自己的所知、如何保证自己看法的真实性以及如何实现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