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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学刊2011年第4期·历史学研究·
论两宋监督机制的创新与
废除奴婢制度的关系
郭尚武
（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太原030006）
摘要：中国封建社会“律比畜产”的奴婢制度，唯独消亡于封建历史的中间阶段———两宋。该创举达到中国封
建法制史乃至世界中世纪法制史的巅峰。究其根本原因，是宋朝建立的上下、左右、纵横交错的监督网，行政、监察机
构之间的多重权力制衡机制，包括皇帝在内，无人处于监督的真空。故下情上达，促使皇帝与士大夫阶层关心民瘼，上
升为国家意志，奴婢恢复了人的本来面目。
关键词：两宋；敕；监督机制；废除奴婢制度
中图分类号：K245.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987（2011）04-0104-05
两宋时期，伴随着商品货币经济、法制的划时代的高度北宋初，以史为鉴，太祖誓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共治”绝
发展，中古时期“律比畜产”的官、私奴婢制度也逐渐被突破。非惟命是从，实为士大夫依法直言不讳谏责皇帝，纠正治国方
仁宗朝的私人奴婢获得编户齐民的法律地位，南宋高宗建炎向。太宗朝灭北汉后，遂着手加强谏官的职能。端拱元年
三年（1129）之后，官奴婢制度消亡。“奴婢”一词在法律条文（988）改左、右补阙为左、右司谏，左、右拾遗为左、右正言，成
中被“人力”、“女使”取代。此创举缘于度时变法，开国法典为不以皇帝为神圣、“共治天下”的源头。真宗以“且要异论相
《宋刑统》有“奴婢贱人，律比畜产”的律条，是照抄《唐律疏搅，即各不敢为非”为监督国策，“置谏官、御史各六员，每月一
[2]卷八《真宗三》
议》的，难以调节不断发展的商品经济社会，故用“敕”的法律员奏事，有急务听非时入对。”是御史、谏官规正皇帝
形式解放奴婢，是封建社会绝无仅有的。奴婢在宋代之前的诏令的“台谏论列”初始阶段。又创新独立监察制度：“令台属
[3]卷九九
不同历史条件下，法律地位有波动，相因不改的是官、私奴婢各举纠弹之职，毋白丞、知杂。”，真宗乾兴元年（1022）十
来源与民事权利客体地位不变，独有两宋法律赋予奴婢民事一月戊辰御史台的下属台院、殿院、察院，行使弹劾权，无须
[1]
权利主体地位。12世纪上半叶，两宋奴婢制度消亡的根本原经上级（御史中丞与知杂侍御史）的同意。御史上谏皇帝，下
因是监督机制的创新。否则，无法回答明朝中期的商品经济察百官，举足轻重，真宗防其处于被监督的真空，赋予行政机
发展，为何还延续元朝的奴婢制度？甚至到20世纪初，清末构尚书省“掌奏御史之职”。进而赋予谏官论奏官营涉私的权
沈家本修律，与世界近代大陆法系接轨，野蛮的奴婢制度才力，皇帝也被置于监督之中。
废止。仁宗朝继承“上下相维，内外牵制”的治官方略，并率先垂
两宋上下、左右互相监督、制衡的国策，突破了儒家伦理范，接受监督。从中央到地方，大变革的序幕拉开了。继续前朝
率律的教条，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传统根基动摇了，“三纲”松的尚书省监督台谏官，再增中书省监督（置台、谏官言事簿）。
弛了，堵塞监督漏洞，是宋代独有的。监督网下的特权法失明道元年（1032）七月，解除谏院隶属中书、门下的关系，谏院
效。皇帝与士大夫，无人处于监督真空，下情可上达，乃两宋独立，官署扩大，庆历年间置谏官议事厅。
的主流，是奴婢制度不再反弹的决定因素。神宗朝再改革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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