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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父母的镜子

虹影

①去年国外旅行，我们一家人乘一个小舟渡河，有一个背着背篓的女孩子，急急跑来，却未赶上。女儿拉着我的手臂，妈妈，我们掉头吧！同行人坚决反对，不同意，其中一个说要赶时间，让那穷孩子赶下一班。在这个地方，下一班就意味着一两个钟头。我和女儿不断和船夫说好话，让船掉头回岸。那女孩子上了船，女儿才松了一口气。

②女儿的眼睛清澈，这纯真和善良的本性，就像一面镜子。从这镜子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么沉默、那么忧郁，甚至常被愤怒的情绪包围。

③其实，以前我也是父母的镜子。从五岁开始，我就常常独自坐在长江边的石梯上，看着沙滩，期盼做苦力的母亲从船厂回家。然而不到周日母亲不能回家，但我仍是等待。有一次父亲经过那儿，看到我，他很生气，因为江边常常有坏人。但他板着的脸，仅半分钟便缓和了。他陪我一起坐着，看沙滩和江上。那些船在有雾气和低垂着乌云的江上缓缓而行，那些鸣笛，是活在我心里最美的音乐。为什么？因为那一刻，我的父亲完全理解我。

④最近，在英国读书的女儿，几经辛苦，终于得到签证可以回国，与分别许久的家人团聚。学校期末考试、打疫苗，准备行李、做核酸，事情繁多。那天晚上，她着急地打来电话，对我说，妈妈，出问题了。我的头顿时大了，但马上镇静，急忙安慰她。没事，请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的核酸检测点不能按预约时间出结果，若这样，她要申请使馆绿码就不可能，得另换到一处做加急的，并且需要付超过一倍的费用。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想女儿若拿到核酸结果，需立刻填绿码申请，方有机会申请成功。打电话，发现她在外面和好朋友告别，而把我之前让她预填使馆绿码的事忘了。我催她回到住处，让她上网填资料，我在线上看着，以便她转机时可以自己填。

⑤我鼓励她说，半个小时能做完吗？她说，可能会更快一些。其实我内心充满焦虑和担忧，好在我尽可能控制自己，用轻松的口气在线上回答女儿要我核实的问题。20分钟后，她申请完了。我说你快过半小时。她淡定地说因为要将所有的证明文件放在一个文件夹里。费了几分钟时间，不然会更快。这时她探出一张小脸、笑着说，妈妈，我还没有吃晚饭，我去做饭。我心里很内疚。隔了几分钟，她发微信说她得到使馆的绿码，声音充满喜悦。

⑥我喜欢她高兴的样子。记得女儿四岁左右时，我们一大家子去南山给父母扫墓。回到家里，大家正在吃饭，她用手中的筷子蘸着汤碗里的排骨汁在白桌子上画着一个方格子。

⑦我问：“小姑娘，你在淘气啥呀？”

⑧“妈妈，我在画窗子。”她接着在窗子里继续画着。然后拉我的头过来，让我看窗子、说：“妈妈，快看，外婆外公在里面幸福地笑！”

⑨我吃了一惊，赶紧朝窗子里看，窗里有两张脸靠在一起。我的姐姐哥哥们也凑过来看。不错，我和他们真的看见了女儿说的情景，父母真呵呵地笑着看着儿孙。我们彼此看着又惊又喜。

⑩从女儿一出生，我并没有把她当孩子看，包括我给她读的书，选择也多样化，并非炖料童话。她五岁时，我给她读三国和水浒。她更大了，无论我谈论小说、电影或是现实人生命运，会让她发表自己的看法。最近两年，国内发生了什么，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孩子虽在英国，她都通过网络知道。交流时，我对她说，世界是多面的，人性是立体的，看问题如同看被子，里面外面都要看。你们太年轻，没有经验，到时吃亏了，就晚了。她听着，有时会不耐烦说，妈妈，你不要操心，我们孩子有我们孩子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不患得患失。现在回头重想，她的话看似简单却深刻，我们成年人内心负荷太多，我们看世界有固定的眼镜，就会教条。

?每年圣诞节，女儿收到各种礼物，她会把礼物记在一个本子上，标上谁送的，之后，她会一一感谢。她细数礼物时，脸上全是幸福感，宛如柔和晨曦，把人的心灵照得暖暖的！孩子如此做，让我们大人自惭形秽，我们常常忘记别人对自己的好，反而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坏：他哪句话冲撞了我，哪件事伤害了我，哪个举措影响到我的利益……这想法越来越深，让我们的内心越来越不快乐。在我心情最恶劣的时候，我曾像我的女儿一样、把别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一摆出来，想象着朋友在挑选礼物时的那份关爱，心头的雾霾瞬间就被风吹散。

?羡慕孩子能破涕而笑，因为孩子有一颗干净的心。我陪伴女儿成长、学习她身上一些成人消失的东西，希望让自己再次长大，无知者无畏，有知者更无畏。

（选自《南方周末》，有删改）

5.通过女儿这面镜子，“我”看到了怎样的自己？请梳理文章内容，完成下面表格。

事件

女儿的心态

“我”的心态

外出旅行，在女儿祈求下劝服船夫搭载客人

纯真和善良

①_______________

②________________

淡定从容、乐观处理问题

焦虑急躁、假装镇定

和女儿沟通交流时事

③___________

内心负荷太多，教条主义看世界

女儿标注圣诞礼物的赠送者并认真感谢

幸福、感恩

④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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