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群星闪耀时》精讲13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死一瞬.pdfVIP

13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死一瞬

你好，欢迎来到名著精讲，咱们接着说《人类群星闪耀时》。

和死神一步之遥

这一集的故事惊心动魄，茨威格选的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刑场和死神一步之遥的

瞬间。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谁？俄国文学史上有绕不开的两座大山，一座叫托尔斯泰，另一位就是

陀思妥耶夫斯基了。他是19世纪世界文学史上的巨匠，也是文学史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作

家之一。

为什么这么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哪里复杂，哪里矛盾了？这里先不作深究，先看看

茨威格的故事写了什么。

故事开始于1849年12月22日的清晨，这一天天还没亮呢，睡梦中的十个囚犯被喊醒，

他们戴着镣铐，脸色苍白地走出牢房，外面有一辆囚车在等着他们。

这十个人一声不吭挪着沉重的步子上车，听着车轮轧轧作响开过一段路，终于停下来。车

窗打开，透过铁栅栏，他们看到一个铺满白雪的广场，四面都是平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

哪——刑场。

十个人排队站好，不声不响，由一名上尉宣读着他们的名字和判词，最后说道：“……以上

所有人，因叛国罪被判死刑，处决方式：枪决，立即执行！”

空洞的声音砸进其中一个死囚犯的内心，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被紧紧绑在执行死

刑的柱子上，就在绳子系紧的前一秒，一位神父将一枚十字架贴到这个死囚犯的嘴唇上，

他闭上眼睛，最后一次亲吻上帝。

这个囚犯，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名年轻的俄国作家，才28岁。

紧接着，一个小兵轻轻跑过来，把一条布巾蒙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上，他最后一次贪

婪地看着这世界，太阳就要出来了，整个世界即将在晨光中清晰，他看到不远处有座教

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向上帝祈求。

马上，他的眼睛被彻底蒙住，一片黑暗。

眼前黑暗了，但他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奔腾，往事一件件被唤醒，在胸口化成无数图像——

暗淡无光的童年，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妻子、所有的朋友，过去追逐的荣誉，受过的

屈辱，冲动，欲望，都火辣辣地在他的血管中奔腾冲撞！

他听到一阵阴森森的脚步声，从近到远，走近他，最后停在他身旁，他感到有个人把手放

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他的心脏即将停止跳动，他感到对面的士兵已经排队完毕，鼓声隆隆

响着，空气都在震动，枪口被举起来，黑洞洞地对着他。

这最后一秒像过了几十个世纪，忽然，一声断喝：停下！

在幽暗的清晨，一名军官的声音清脆而响亮——“神圣的沙皇陛下仁慈无比，收回死刑判

决，改为宽仁的判决，死刑现在立即废止！”

临死前的赦免

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听清，但他血管中的血液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重新奔腾，紧

接着，绳套被解开，遮住双眼的布条从他发烫的太阳穴上撤下来，陀思妥耶夫斯基呼出一

口气。

他环顾四周，刚刚他看到的那座教堂，此刻在清晨的红霞下露出金色房顶，像一把神圣宝

剑高悬在天空，发出天国般的光芒，他获救了！在耳旁，他第一次听见尘世间所有苦难的

声音，无数弱者的声音、那些孤苦伶仃的可怜人、孩子们的啼哭、被抛弃的人、被嘲笑的

人、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们生命发出的声音汇成一支旋律，关于苦难的旋律，就在那座

教堂的面前飞升，进入他颤栗的心灵。

陀思妥耶夫斯基跪下了，这临死前的赦免让他忽然感受到真实的世界，他承受不了，嘴角

泛出白沫，身体痉挛，此刻他死里逃生，从此将加倍热爱生命，他要用自己的笔，把这生

死一瞬赐予他的永恒灵感，把他听到的全人类的痛苦之声写成故事。

好，到这里，故事就结束了。实际上茨威格截取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早年的一段经历，他

年轻的时候因为不满沙皇的统治，参加革命团体，被抓起来判处死刑，后来又在刹那之间

被赦免，而这时候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压根还没写出什么震惊世界的作品。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蜕变

那么，为什么这个瞬间能被茨威格选进到人类群星闪耀史里面来？

很简单，正是从这个瞬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才开始真正成型。他后来作品中传递的

那种复杂的思想，那些社会、哲学、宗教和道德观念，才刚刚苏醒。

你想一想啊，这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切换，就在转瞬之间，一般人神经哪能承受得了这

样的刺激？更何况是撞击在一颗年轻敏感的作家心上，所以这种生死体验成就了陀思妥耶

夫斯基的第一次蜕变。

而这次刑场讨回一条命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改判到了西伯利亚流放，几乎十年！一个

从28岁到38岁，最黄金的十年，陀思妥耶夫斯基都是在寒冷的西伯利亚荒漠度过的。

在西伯利亚，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变，他开始反省自己，相信宗教，直到39岁那年陀思妥耶

夫斯基才回到圣彼得堡，第二年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被侮辱与被损害的》，45岁写出影

响世界的代表作《罪与罚》，48岁写出《白痴》，59岁写出巅峰之作《卡拉马佐夫兄弟》。

所以，可以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