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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治理研究2024年第1期乡村治理

纪芳.乡村振兴背景下透支型发展的逻辑与风险[J].地方治理研究，2024（1）：50-61.

乡村振兴背景下透支型发展的

逻辑与风险

纪芳

北武汉430072)

（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湖北

摘要：乡村振兴是我国现代化发展的一项重要战略，应坚持可持续性发展思维。一些地方政

府作为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主体，通过运动式治理推进乡村“强富美”建设，以全面推进乡村振

兴。但在有限财政约束下，地方政府难以通过制度化方式承担高标准乡村建设的成本，负债建设

成为地方政府的重要应对策略，由此形成乡村振兴中的透支型发展模式。对地方政府而言，透支

型发展的优势不仅在于可以弥补资金不足，更在于可以扩大地方政府的制度外行动空间，其行为

背后的深层次逻辑体现为地方政绩以及市场化导向乡村发展的双重逻辑。作为地方政府的策略

性发展行为，透支型发展隐含着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乡村发展悬浮、乡村社会管理成本增加等风

险。应警惕地方政府主导下的乡村振兴透支型发展策略取向，回归乡村振兴的战略定位，稳慎推

进乡村振兴战略有效实施。

关键词：乡村振兴；乡村建设；透支型发展；运动式治理；地方政府行为；地方政府政绩；地方

政府债务

中图分类号：D035-0;F323文献标志码：A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综述

党的十九大报告首次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并将其列为新时代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七大战略

之一，这不仅为当前我国乡村建设和发展指明了方向，而且明确了农业农村现代化对整个国家现

代化发展的重要性，在中国乡村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

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以后，相关研究呈井喷式增长，如何确保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有效实现、

画好乡村振兴这幅宏伟蓝图成为政界和学界普遍关心的问题。作为一项国家战略，乡村振兴战

收稿日期：2023-11-01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乡村振兴战略下县域城乡融合发展的实现路径研究”

（23CSH038），负责人：纪芳。

作者简介：纪芳（1992一），女，湖北黄石人，武汉大学社会学院博士后，主要从事农村社会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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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振兴透支型发展的逻辑与风险

略的有效实施至少涉及三个层面，即宏观层面的顶层设计、中观层面的政策规划以及微观层面的

具体实践。通过三个层面的有机结合，最终形成既符合国家整体性战略要求又与乡村社会基础

相适应的乡村振兴道路。基于此，既有研究主要遵循以下两条路径展开。

一是国家视野下的乡村振兴，主要从宏观层面讨论乡村振兴“做什么”以及“如何做”。总体

问题进行了系统论述阐释，并就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性与必要性达成了基本共识。但在乡村振

兴的具体思路上，学界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是“激进论”。相关研究将我国农村长期以来

的发展滞后归因于城市优先的发展战略与制度安排，使生产要素从乡村向城市单向流动，导致城

乡发展不平衡和乡村衰败[6]。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改变了这种不平等的城乡发展思维，赋予乡

村相对独立的空间发展权，通过市场化改革优化农村生产要素配置，能够实现乡村的自主发

展[7],从而在短期内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目标。另一种是“稳健论”。相关研究认为乡村振兴战略

的实施具有阶段性，主张不断调整现有的城乡结构和体制，通过工业化与城镇化发展以及优化公

共资源分配机制，促进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稳步实现。当前及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城镇

化仍在快速推进，农民仍大量进城，农民家庭收人的增长空间主要在城市，乡村振兴的基本目标

是保持农村基本稳定；到2035年我国城镇化与现代化发展基本完成以后，国家可投人更多资源

用于“强富美”的乡村建设[8]。按照“稳健论”学者的观点，过度强调通过市场化改革刺激乡村发

展，反而不利于乡村振兴长远目标的实现。

二是社会视角下的乡村振兴，主要从微观层面讨论乡村振兴战略实践“何以有效”。根据乡

村振兴二十字方针的总要求，乡村振兴战略在基层社会的具体实践涵盖美丽乡村建设、集体经济

发展、农村产业发展、乡村文化建设以及乡村治理体系建设等内容，目标是整体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