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民田典卖与“一田两主制” 历史论文.pdfVIP

宋代的民田典卖与“一田两主制”

唐中叶以降，中国传统社会发生了诸多重要变迁。自实施两税法以来，土地所有者负

责向国家交纳土地税，租种地主土地的佃客向地主交纳地租，这是通常的惯例。然而这一惯

例逐渐发生变化。进入宋代以后，田制不立，土地交易日趋频繁，土地产权进一步分化，呈

多元化态势，出现了土地所有权和土地占有使用权的普遍分离现象。土地所有者将土地占有

使用权出典给他人，承典主支付典价，在约定的期限内，占有出典人的土地加以使用和收益，

而不必支付租金；在约定的使用期满后，出典主以原典价赎回土地，而不必支付利息。典主

也可以不赎回土地，而承典主可以将土地转典给他人。原本由土地所有者交纳的土地税改由

享用土地使用权的典主交纳，出现了事实上存在的“一田两主制”。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变

①

化。对此，学术界不少学者作了探讨。其中又以日本学者贡献最大。然而学者们的观点也

不尽相同。周藤吉之否认宋代存在一田两主制，而朱瑞熙、草野靖、高桥芳郎的观点则与之

相反。高桥指出宋代业主出典后所剩的土地所有权——田骨具有物权特性，地权分化同租佃

关系相结合的状态就是一田两主制。他认为，处于出典状态的土地，出典人分管绝业即“田

骨”，承典人分管典业，由此“一块土地并存着两种物权（即地权）”。关于宋代因典卖而衍

生的地权分化问题，是一个很有学术价值的课题，学术界虽说取得了许多成果。但仍有一些

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本文试就民田典卖制度对宋代的“一田两主制”问题再作一些分析探

讨。

一民田典卖与土地产权的分化

一般而言，土地产权可以分为所有权和占有使用权。土地绝卖通常是指土地所有权的转

移，而土地出典由于若干年后土地可以赎回，因此常被视作占有使用权的转让。在宋代，土

②③

地出典现象十分普遍，出典和出卖时常连称，称“典卖”，是被政府认可的“正行交易”。

①主要成果有：仁井田陞：《中国法制史研究——土地法·交易法》交易法第一部第七节，东京大学出版会，

1960年；周藤吉之：《唐宋社会经济史研究》第四、第五部分，东京大学出版会，1965年；朱瑞熙：《宋代

社会研究》，中州书画社，1983年；草野靖：《中国近世の寄生地主制——田面惯行》第2部，汲古书院，

1989年；高桥芳郎：《宋代官田的“立价交佃”和“一田两主制”》，刘俊文主编《日本中青年学者论中国

史》（宋元明清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余金鸽：《两宋时期田宅典卖制度》，华东政法大学2007

年硕士学位论文；余贵林等：《宋代典卖制度散论》，《中州学刊》1997年第5期；郭建：《典权制度源流考》，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陈志英：《宋代物权关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140—

155页；李如钧：《从〈名公书判清明集〉看宋代田宅典卖中的“典”》，宋代官箴研读会编《宋代社会与法

律》，东大图书公司，2001年，第305—324页。

②《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九《典主迁延入务》载：“在法，诸典卖田产，年限已满，业主于务限前收赎，而

典主故作迁延占据者，杖一百”。这是针对典主故意刁难业主收赎典田所制定的法律，法条将出典称作典

卖。中华书局点校本，第317—318页。

③《名公书判清明集》卷九《卖墓木》，第3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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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主支付典价后，占有和使用业主不动产的权利，谓之典权。典权是中国传统社会特有的一

种物权关系，涉及财产的归属、占有、使用和收益问题，体现的是民事法律关系。如果说唐

中叶以降，租佃制逐渐发展起来，成为中国传统社会主要的生产关系，那么土地出典是伴随

①

着土地自由买卖而产生的一种特殊形式。是土地买卖形式的衍生态。

在土地频繁流通过程中，土地产权被细化了。业主常将土地的产权分成两部份出卖：一

部份作典田，即出卖土地使用权；另一部份为土地的所有权，体现为对所典田的回赎权。于

是也就产生了与这两种产权并存的使用权的回买权和所有权的出卖权。通过签定契约关系，

与业主相对应的典主也就有了使用权的转让权以及连接土地使用权的所有权的优先购买权。

土地所有权在宋代常被称作“田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