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张大干晚年变法.docx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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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张大干晚年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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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邱笑秋

有人曾编造这样一个故事，说张大千在巴黎卢浮宫开画展时，西方画圣毕加索看了后对大干说：“我只看到中国的唐宋元明清，就没见到张先生您在哪里！”笔者查阅这段史料，确实没有此事。但编故事的人是有意的，也是有据的。张大千中青年时代的画，除荷花、海棠等少量作品外（徐悲鸿赞张氏荷花“前无古人”），大多数都是因袭前人或受前人影响较明显的。虽然画得好，但不是自己的。他说：“昔年拟石涛唯恐其不入，而今又唯恐其不出。”60岁以前的张大千一直在“出”的关口上苦苦挣扎。同辈和后辈都为他能否“夺将闯关”捏了一把汗。大干在回顾他那段时期的体会时[来自wWw.LW5U.com]说：“要凭苦学与慧心来汲取名作的精神，又要能转变它，才能立意创作，才能成为独立性的画家，才能称之为‘家’，画的风格自成一家的‘家’。”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很早的时候了。我在他的好友、川剧表演艺术家周企何府上曾见过他在上世纪40年代写的一幅小中堂：“画家当以天地为师，不可拘泥一格，所谓造化在手耶！”简洁的一句话道出三个问题，即源、流、创。台港学者关于他的画风演变的评论较确切。吕佛庭说：“张大千的画风三变：在他40岁以前是‘以古为师’，40岁至60岁之间‘以自然为师’，60岁以后‘以心为师’。”王世杰说：“张大千是一个渐修‘得道’的和尚，而不是顿悟‘入道’的和尚。”大干历来反对“神童”之说，常以“七分人事三分天”教育后辈。尽管他少年得志，笔者以为他仍是大器晚成。

香港薛斯人在《张大千论》中写道：“张大千诚然是中国的杰出探索者，他有天分，他肯冲刺，只是既成的世俗习惯，有如缠藤绊住了他，他必须大刀阔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血战般突围而出。中国画非重新振作不可了！”

在50多年漫长的岁月里，他奠定了扎实的传统根基，吸吮了近3年的敦煌乳汁，跋涉了干山万水。由于他的勤奋和天资，终于在进入老龄阶段的时候闯过来了。他终于闯过来了！从“必然王国”进入了“自由王国”。他挥洒自如，得心应手。也只是在这时，画家的话才畅通无阻地从心里涌到纸绢上来。张大千再不是“唐宋元明清”了，而是现代的、崭新的张大千了！“老天夜半清与发，惊起妻儿睡梦间。翻倒墨池收不住，夏云涌出一天山。”“墨落一时收不住，任讥老子老逾踪。”“何必李将军，何必王摩诘，烟云腕底真，我法无南北。”……学了半辈子石涛的张大千此时对石涛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石涛之画，不可有法，有法则失之泥；不可无法，无法则失之犷。无法之法，乃石涛法。”

上世纪60年代的张大千冲出藩篱后其艺术创作的心情是舒畅的，然而，这位“富翁”、“大名家”的内心深处又是苦涩的。画，趋于富丽堂皇，寥廓苍润；诗，却越来越凄怆哀苦，乃至蕴血含泪。张大千于1948年出国，先后在印度、阿根廷、巴西、美国侨居。远离故国，“飘篷乞食”，深感寄人篱下之苦。正当他开派创新之时，又不得不离开他苦心经营的中国式园林“八德园”，而去美国另辟一座“环荜庵”。他本来健壮的身体，此时也出了故障，眼疾加剧，乡愁日增。这段时期，他写下了许多催人泪下的怀乡诗，展示了他那颗始终不渝的赤子之心。“不见巴人作巴语，争教蜀客怜蜀山。垂老可无归国日？梦中满意说乡关。”“行遍西欧南北美，看山须看故山青。”“瀑落空山野寺颓，青城归梦接峨眉。”“万里故山频入梦，挂帆归日是何年？”他在《题六十七岁自画像》中写道：“还乡无日恋乡深，岁岁相逢感不禁。索我尘容尘满面，多君饥饱最关心。”“吾今真老矣，腰痛两眸昏；药物从人乞，方书强自翻。迳思焚笔砚，自此息丘园。异国甘流落？乡心未忍言。”……疾病和乡愁竞使他想到“焚笔砚”、“息丘园”（其住所有块巨石，名日“梅丘”。生前即嘱咐后人，死后定将他的骨灰葬于石下）。怀着这样心情的人居然能创出新法，岂不矛盾？这个问题有待深入探讨。但笔者认为也许就是埋藏在他心底的这番沉重的乡愁引发了他的新风。李白、苏轼不也是在境遇困窘、心绪低沉的情况下写出过不少豪迈、奔放的诗词来的么！尽管各自的生活与艺术道路完全不同。

张大千于万里之外怀念祖国，怀念家乡，无法亲临其境，对景写生，他只能凭几十年前的印象作画，自然不可能“如实”了。加之他左眼一度失明，“独具只眼”的老人更不能细笔描绘景物，也只能“似是而非”了，就其新法的形成而论，以上两点当然是次要的。其主要因素，仍然是他对故国山川的眷恋深情和艺术上的果敢“断脐”。吕佛庭所谓60岁以后“以心为师”之说是切实的。60岁以后，是大干思乡最甚之时，我不能完全把他的“心”囊括为“乡心”，然而乡心确是他“心”中的心！他在《题破墨云图》中写道：“托身无地托云烟，懵懂从来笑米颠。”这一时期，他以新法画出了大量的故国山河，多是情深意浓的佳品。笔者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