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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及其哲学意蕴

杨国荣

摘要：从“生成式的AI”或“生成式的人工智能”（AIGC）的角度看，需要关注“自然生成”“人工智能生成”“社

会生成”或“伦理生成”之间的关联和区分。人工智能具有确定性与生成性，它从一个侧面体现了being与

becoming的沟通和统一。从传统意义上的人禽之辨到人机之辨，体现了重要的转换，但二者在本质上都关乎

何为人的追问。人工智能所体现的理性具有非原创的意义，人所具有的理性推论能力作为人的本质，则具有

原创性。相对于人而言，AI作为一种机器，归根到底还是属于“器”，只具有工具意义，不具有独立的人格，也难

以获得伦理主体的地位。此外，人工智能主要表现为人的创造的一种结果，真正的原创意义上的智能只有人

才具有。从这一意义上说，只有人才是原始的创造者，把人工智能看作比人更高级的动物，并不合乎事实。人

工智能发展可以取代很多人的工作，这在本质上如同在近代工业的发展过程中，机器不断取代手工操作，二者

情形相近，原理也一致。从更深远的意义上说，这也是人不断地走向人性化的社会、达到真正自由存在形态的

一个环节或前提。科技的发展可以使我们对世界的细节、对某些方面越来越深化，但是总体上对世界的把握

离不开哲学。另一方面，科学发展具有自主之性或惯性，后者需要哲学为其提供价值引导。

关键词：生成式人工智能；人的本质；价值

中图分类号：TP1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8634（2024）01-0110-（06）

DOI：10.13852/J.CNKI.JSHNU.2024.01.010

题记：2023年6月20日下午，华东师范大学不同的角度标举“生生”。对“生成”“生生”“be⁃

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哲学系伦理与智慧研coming”这样的概念我们可以如何理解？

究中心联合文汇讲堂举办了一场关于“生成式人答：首先，AIGC作为“生成式的AI”，也被称

工智能”（AIGC）的活动。作者以视频问答的方式为“生成式的人工智能”，ChatGPT亦属于这个范

回答了刘梁剑教授提出的相关问题，本文系问答围之内。在哲学领域，近期不少学者在本体论或

记录。伦理学意义上一再突出“生生”。如何理解“生生”

问：AIGC有时也叫“生成式AI”，ChatGPT也和“生成”概念，已成为一个值得思考的哲学问题。

属于AIGC，其中的G也是“生成式”之意。在哲从理论的层面看，这里需要关注“自然生成”“人工

学领域，最近几年不少学者从本体论或伦理学等智能生成”“社会生成”或“伦理生成”之间的关联

作者简介：杨国荣，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上海200241），浙江大学马一浮书院教授（浙江杭州31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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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荣“：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及其哲学意蕴

和区分。“自然生成”的特点在于没有人的参与，春机之辨是重要的历史转换，但二者在本质上都关

夏秋冬、四季交替都属于这类“生生”，其特点是自乎何为人的追问：人机之辨所涉及的，也是对人是

然而然，人的作用过程尚未渗入其间。与之不同，什么的思考。传统思想常常以人为理性的动物，

“社会生成”则包含人的参与，社会领域中政治体理性则相应地被视为人的本质。既然AIGC也具

制的建构和运作、伦理的行为和伦理的过程，都可有理性推理能力，我们是否需要修正对人的本质

以视为人的不同形式的实践活动所形成的结果。的看法，也就是不再将人视为理性的动物？这无

在更广的意义上，从“天之天”到“人之天”的转化疑是需要深入讨论的问题。

以及与之相关的人化世界的生成，也以人的参与关于理性，历史上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宽泛

为前提。比较而言，人工智能表现为一种独特的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