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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女婿

1991年6月我高中毕业，由于落选，只能回家劳动。我上高中时，家里就筹备盖房子，花了三年的时间，我们家的新房子终于盖好了。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盖成了六间新房子。新房子是新式门窗，三大扇的玻璃窗，双扇门也变成了子扣门。门面墙用白粉皮粉了。房檐钉了封檐板，还有明石根子，落角砖。新房子宽敞明亮，比旧房子好看多了。房子盖好了，可房间里面空空如也，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8月份，我通过考试进入马路湾学校当了一名代课教师。当时，我每月的工资才40元。爹和弟弟外出打工，到年底添置了一些家具。买了一个三人沙发和一个茶几，还有一个写字台。又从当地的木匠家买了一对面柜，才把空空的房间充实了一些。过完年，爹和弟弟又出去打工。一直到秋天，爹才郑重其事地请媒人给我说媳妇子。我的姑舅爸张子龙，他就是方圆村落有名的“媒公大人”。他给人家保过的媒多了，不成功的很少。爹拿了礼行去请张爸，正巧张爸说有一个姑娘，是他堂兄弟张子云的小姨子。张爸建议爹去请张子云，他跟他的老外父好说话。于是爹去请张子云，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几天，媒人来到我家。说了他到老外父家去了的情况。张子云这个人，虽没有保过媒，但他能说会道，比有些媒人还说得好。他向老外父说：“杜家是岘子上的大户人家，杜善人就是他们的老先人，一辈子行善职德，当年还救过红军呢。”老外父一听女婿说起杜善人，反问：“真是杜善人的后人？”“没错，杜善人正是杜泰基的太爷。”

“先人们行善积德，后人也错不到哪里去。”“就是。大大，杜泰基这小伙子要个子有个子，要力气有力气，吃庄稼饭过个日子没啥问题。尤其他现在又进了马路湾学校当了民办教师，如果以后有机会转正了的话，人家就成国家教师了。”媒人就是在男女双方两家之间传递信息的。一天，张子云又来我家，说他的小姨子王东莲来他家。让我去见个面，互相略验一下，双方互相能看上对方再说，如果看不上的话，就拉倒。我记得是教师节前一天，我去媒人家和女方见面。我很害羞，进门就看到一个圆圆脸的姑娘，微笑着很好看。我不敢多看一眼。和媒人单答着喧了一阵。按照媒人事先说好的，我把二十块钱往她的手中塞去，说了什么话现在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双手拒绝，说什么也不接这二十块钱。我硬塞，她只好把双手背到后面，我顺手就把钱塞进她的上衣口袋里。我等待着她的下一个动作，她把背在后面的双手放下了，但她没有去掏我塞进她口袋里的钱。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媒人说过，女方如果把钱掏出来扔给我的话，这门亲事就凉了，说明女方看不上我。第一关顺利通过，紧接着进入第二关。我到媒人家去问，“啥时候，瞭女婿？”媒人说这段时间他很忙，没工夫去问。我答应帮他的忙，秋收时节，谁家都很忙。我让妈领着妹妹去给他家割田，他立即动身到老外父家去。妈下午回来说，八月初六日瞭女婿，媒人安顿了，让我们准备好“四色礼”。我问妈：“啥是四色礼？”妈说：“四色礼就是，烟、酒、糖、茶四样礼行。”

到了八月初六日，我背着“四色礼”和十二个黄皮子馍馍到女方家，让她们家的人瞭我这个“女婿”。一路上，媒人反复叮咛：“今天她们家的人多，有亲戚，有当家子，你说话一定要注意，不要把“漏坝风”的话说下了。”虽然有媒人陪同，但我还是很紧张。到了女方家，果然人很多，媒人给我介绍，我都一一打过招呼。喝过茶之后，饭菜早准备好了，开始端菜、端饭，我也赶紧加入端饭的行列，因为来时家里人再三再四地叮嘱：“要活泼一些”。吃完饭，我又帮着收拾了碗筷送到厨房里，厨房里有四五个妇女，说是嫂子们，她们跟我开玩笑，我不敢回应，赶紧离开厨房。酒又摆上了，我给炕上的长辈们敬了酒，媒人说：“今天给其他人就不敬了。”我闻到酒很香，但来时家里人告诫：“今天绝对不能喝酒”。我无奈地咽了几口唾沫。因为是农忙时节，人们没时间喝酒，几个长辈都走了，一些亲戚也走了。这时我才放松了一些，没那么紧张了。仔细打量炕上坐的那个老头，戴着一顶瓜皮帽，黑脸膛，一把黑胡须很整洁，面容清瘦，精神矍铄。我暂时称呼他为王爸。“张子云上来炕上来，我们喧一喧。”王爸又望着我：“你也上来！”我跨在炕沿上。我心里说，这个老头很直截，对女婿就应该直呼其名。不像有些人家的，外父称呼女婿，比住娃们叫“张姐夫”“李姐夫”的。王爸和张子云喧了几句，又对我说起他的家庭情况来。他的老伴去年走了，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老大老二分家另过。老大儿子放羊，吃过饭走了，不管我的事，小儿子在家。其余四个都打工去了。现在这个女儿是老小，是他的宝贝。老伴临走时，交代我一定要给她的奶干女儿找个好婆家。

王爸脸上有一丝悲戚的神色。“不说了不说了。”我还以为他要考验我，问一些问题，让我来回答。王爸没有这样做。他说着下了炕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了。我看着媒人的脸，他示意我出去。我走到庄门外而转了一会儿。媒人也出来了，他上了个厕所。我们一起又进到屋里。张子云对老外父说，“我们也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