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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童年

国庆刚放假，玉门的叔叔就打来电话：他打算回一趟老家，顺便给先人们上个坟。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老家了，还说，到时候让我陪他们一起去。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老家的村庄不见了，移民搬迁后，所有的院落都被夷为平地。原来的路也不见了，完全被齐腰高的荒草淹没了。我们不得不弃车步行。我们在草丛中穿行，好容易到祖坟，没敢烧纸，献了供品，叔叔表达了对先人们的怀念。

上完坟，叔叔又想去看一看我们曾经吃过水的泉。我领着他们去，走到半路，前面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枯井，是夏天下暴雨时浑水冲出来的。太危险了，谁都不敢去了，我们只能打道回府。回来的路上，叔叔给我们讲他小时候在山沟沟里的往事。听着叔叔回忆往事，我的思绪早已飞回到童年的小溪边。

村子东头的山沟里有几眼清泉。一年四季泉水都汩汩地向外流淌着。泉眼所在的地方长满了马莲，泉水就是从马莲丛中冒出来的。

几股泉水汇成了一条小溪，顺着山沟向东流去。不远处有一个涝坝。涝坝往下山沟逐渐开阔，小溪两边的山根处是生产队开辟出来的菜地。这个涝坝就是为引水浇菜而建的。

夏天，清晨。山沟里格外清静。清新的空气混合着各种野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山沟中的泉水叮咚，石崖上的小鸟啁啾，宛如仙境中飘出的仙乐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山沟中的泉水供应着乡亲们的人畜饮水。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乡亲们赶着毛驴来驮水。随之山沟中的宁静被打破了。毛驴的铃铛叮叮当当。驮水的木桶支悠支悠。往来取水的人络绎不绝。山沟里洒下了一片欢声笑语。

山沟中的小溪成了我们孩子们的乐园。

星期天，我们照例是给猪铲草。大人们到生产队上工去了。我们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呼朋引伴地到山沟里的歇地里去给猪铲草。歇地里的草很多，有猪耳朵、落落秧、苦曲曲、甜曲曲、毛毛眼……猪最爱吃的草就是落落秧和甜曲曲。我们大一些的孩子很快就把背斗塞满了，而且压得瓷瓷的。男孩里面就我和闰娃岁数大些。我们就帮其它小伙伴们铲草。我们不管猪爱不爱吃，只要是猪能吃的草就铲，不一会儿，小伙伴们的背斗基本满了。只有建国的背斗才装了一半，他专门铲猪爱吃的落落秧和甜曲曲。有娃把建国背斗里的草倒下来抖酥，再装进去，背斗浅的不多了。腊平笑着说：“苏棱棱，抖筛筛，背到家里哄奶奶。”大伙哄笑：“对，建国，背到家里哄奶奶去吧！”

闰娃喊了一声：“走”！说着大伙都背起背斗来到小溪边上。放下背斗，大家在小溪边上玩起来。女孩子们自然是玩“对草”、扑蝴蝶。她们采取百草的叶子，两人一组，出相同的草叶，谁缺的多，算谁输。喜欢蝴蝶的女孩们追逐着彩蝶，看着黄色的蝴蝶飞入金黄的油菜花中，再也找不到了。我们男孩子们喜欢玩水。大伙经常玩“水磨”。会编磨的用马莲叶子编成齿轮状的“水磨”，中向穿一根月老棍子，在小溪边上引出一小股水，把“水磨”安好，让“水磨”转起来。小一些的伙伴们不会玩“水磨”，就在小溪里捉蝌蚪玩。建国的“水磨”转得最欢，他还在“水磨”旁边用小石块“盖”了个小房子，抓了一只青蛙，把青蛙的腿用马莲叶子拴住，让它“看磨”。

玩够了，闺娃振臂一呼：“找吃的去”。他像是花果山上的猴王，一呼百应。大伙便分成两拨，男孩们上了北面陡峭的阳屲，女孩子们就去了南边比较平缓的阴屲。阳屲上有嶙峋石崖，石崖上有“猪头子”“酸九平”“猫耳刺花花子”“野蒜、“石葱”。男孩们经常攀爬石崖，胆子大了，根本不害怕。在陡峭的石崖上行走如履平地。阴屲里有“牛奶头”“面轩杖”“野胡萝卜”等。一些较小的女孩子就在小溪边上挖蕨麻。闰娃和建国看着大伙都行动起来了，他们两人猫着腰沿着小溪爬到菜地边上，瞅着正在菜地里除草的老爷爷，趁他不注意，闰娃偷偷地拔了两萝卜，建国拔了两个蔓菁。菜地里有芹菜、包包菜、香菜、葱、蒜等蔬菜，能生吃的只有萝卜和蔓菁。

不大一会儿工夫，各种野花、野果、野菜都采集到了。还有闰娃和建国偷来的萝卜和蔓菁。闰娃让女娃子们拿到小溪里去洗。这活由招弟和狗娃去干，女娃子里就数她们两个大些。她们把大伙的劳动成果洗干净，摆在了小溪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真正的野餐开始了，闰娃拿出削铅笔的小刀，把萝卜和蔓菁分成长方体形状的长条，给大伙每人一根。大伙吃得津津有味。建国拿起一根筷子粗的面杆杖，高高举起，向大伙炫耀：看，还是白面的。酸九平是酸的，蕨麻是甜的，野蒜是辛辣的，可以说是五味俱全。大家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大快朵颐，所有的“野味”都一扫而光了。

日到中天，快晌午了。大伙背起背斗，唱着，喧着，欢笑着回家去。

清澈的小溪欢快地流淌着，小溪留下了我们童年的欢乐。

如今，荒草淹没了山沟。当年往外流淌的泉眼，水位下降了两米多。但我忘不了儿时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忘不了小溪边上那碧绿的菜畦；忘不了山沟里那金黄的油菜花地；忘不了留在小溪边上的那段童年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