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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短篇文言文

《书黄筌画雀》

原文：黄筌画飞鸟，颈足皆展。或曰：“飞鸟缩颈则展足，缩足则展颈，无两展者。”验之信然。乃知观物不审者，虽画师且不能，况其大者乎？君子是以务学而好问也。

注释：

黄筌：五代时西蜀画家，擅长花鸟画。

审：仔细，详尽。

是以：所以，因此。

译文：黄筌画飞鸟，鸟的脖子和脚都是伸展的。有人说：“飞鸟缩着脖子的时候就会伸展脚，缩着脚的时候就会伸展脖子，没有两者都伸展的情况。”验证后确实是这样。于是知道观察事物不仔细的人，即使是画师都不能做到准确描绘，何况是那些更重大的事情呢？所以君子应当努力学习并且喜好询问。

《富人之子》

原文：齐有富人，家累千金。其二子甚愚，其父又不教之。一日，艾子谓其父曰：“君之子虽美，而不通世务，他日曷能克其家？”父怒曰：“吾之子敏而且恃多能，岂有不通世务者耶？”艾子曰：“不须试之他，但问君之子，所食者米，从何来？若知之，吾当妄言之罪。”父遂呼其子问之。其子嘻然笑曰：“吾岂不知此也？每以布囊取来。”其父愀然改容曰：“子之愚甚也！彼米不是田中来？”艾子曰：“非其父不生其子。”

注释：

累：积攒、拥有。

克：胜任。

敏：灵敏，聪明。

多能：多种本领。

妄言：乱说，造谣。

愀然改容：神色变得严肃。改容，改变面色。

恃：依靠，指具有。

曷：何，怎能。

译文：齐国有个富人，家里有很多钱。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很笨，富人又不教导他们。一天，艾子对富人说：“您的儿子虽然很好，但不通晓事务，他日后怎么能够持家呢？”富人大怒道：“我的儿子，聪明并且具有各种本领，怎么会不通晓世间的事务呢？”艾子说：“不需要用其他的事情试验，只问您的儿子，所吃的米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他知道，我承担造谣的罪名。”富人就叫他的儿子来问，儿子笑嘻嘻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米是从布袋里取来的。”富人神情变得严肃，改变面色说：“你太笨了！那米不是从田地里来的吗？”艾子说：“有这样的父亲，儿子怎么会不笨呢。”

《书戴嵩画牛》

原文：蜀中有杜处士，好书画，所宝以百数。有戴嵩《牛》一轴，尤所爱，锦囊玉轴，常以自随。一日曝书画，有一牧童见之，拊掌大笑曰：“此画斗牛也。牛斗，力在角，尾搐入两股间，今乃掉尾而斗，谬矣。”处士笑而然之。古语有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不可改也。

注释：

杜处士：姓杜的读书人。

宝：这里作动词，珍藏。

锦囊玉轴：用锦缎做画囊，用玉做画轴。

曝：晒。

搐：收缩。

谬：错误。

译文：蜀地有个姓杜的读书人，喜爱书画，他所珍藏的书画数以百计。其中有一幅戴嵩画的《牛》，他特别喜爱，用锦缎做画囊，用玉做画轴，经常随身带着。有一天晾晒书画，有一个牧童看到了这幅画，拍手大笑说：“这画的是斗牛啊。牛争斗的时候，力气用在角上，尾巴紧紧地夹在两腿中间，现在这幅画上的牛却是摇着尾巴在斗，错了。”杜处士笑着认为牧童说得对。古人说：“种田要问耕种的奴仆，织布要问织绢的婢女。”这是不可更改的道理。

《传神记》

原文：传神之难在目。顾虎头云：“传形写影，都在阿堵中。”其次在颧颊。吾尝于灯下顾自见颊影，使人就壁模之，不作眉目，见者皆失笑，知其为吾也。目与颧颊似，余无不似者。眉与鼻口，可以增减取似也。传神与相一道，欲得其人之天，法当于众中阴察之。今乃使人具衣冠坐，注视一物，彼方敛容自持，岂复见其天乎！凡人意思，各有所在，或在眉目，或在鼻口。虎头云：“颊上加三毛，觉精采殊胜。”则此人意思，盖在须颊间也。优孟学孙叔敖抵掌谈笑，至使人谓死者复生。此岂举体皆似，亦得其意思所在而已。使画者悟此理，则人人可以为顾、陆。吾尝见僧惟真画曾鲁公，初不甚似。一日，往见公，归而喜甚，曰：“吾得之矣。”乃于眉后加三纹，隐约可见，作俯首仰视眉扬而頞蹙者，遂大似。

注释：

顾虎头：晋代画家顾恺之。

阿堵：晋代俗语，意为“这个”。

相：相面，看相。

天：指人的天然神情、气概。

众中：平常生活中。

优孟：春秋时楚国的艺人，擅长表演。

孙叔敖：春秋时楚国的令尹（宰相）。

抵掌：击掌，表示高兴、得意的样子。

頞蹙：额头皱起。

译文：作画要达到传神的境界，最关键的是画眼睛。顾恺之说过：“要画出对象的神形，关键就在眼睛。”其次是颧骨和两颊。我曾经在灯光下看到自己面部的侧影映在墙上，让人在墙上摹写下来，不画眼睛眉毛，看到的人都立刻认出那是我。只要眼睛与脸部轮廓画得像了，剩下的也就差不多了。眉毛和口鼻可以酌情增减来达到相似。画画传神跟相面是一个道理，想要抓住人的神髓，应当在平常生活中暗暗观察。现在却让人穿戴整齐地坐着，眼睛盯着一处，那他只顾维持形态动作，哪里还能展现出神髓呢？每个人的神髓所在各不相同，有的在眉目，有的在口鼻。顾恺之说：“腮帮子上画上三根毛，就显出人物的精神气质来了。”那么这个人的神髓应该是在两颊的位置。优孟模仿孙叔敖拍手谈笑，让人以为